「喔!」上官靈羅的背猛地撞到了地上,一股鑽心的痛襲遍全身,待那股悶痛稍稍散去,她望進一雙深邃的眸中。
臉色霎時布滿紅暈,華服男子蒼白的臉上也同她一般染了紅暈。
「請……請你……」上官靈羅尷尬地要推開華服男子雖然單薄卻有些沉的身子。
「抱……抱歉……」男子也掙扎著要起身,無奈神志仍有些混沌的他力不從心,渾身發軟,只好喚來僕人︰「阿涪,快點兒幫幫我……」
上官靈羅發現自己無法直視華服男子的眼,只好游移開視線,等他的僕人來幫忙拉開他的身子——
但是,危險已悄悄臨近。
初時被兩人倒地的樣子弄得愣住了的縣太爺公子一伙人,此刻又恢復了凶惡的樣子,朝幾乎無法動彈的上官靈羅他們直奔而來。
「姐姐小心……」小女孩的提醒讓上官靈羅保持了警覺,但行動不便無法展開身手的處境,讓她無計可施。
小女孩的叫喚聲傳進了華服男子的耳中,他閉上眼朝旁邊一滾。這使得上官靈羅靈活地一躍而起。
「動手吧。」
「踫!」
「啊!」
「呀!」
「喔!」
「哎喲……」
一陣精彩卻強弱明顯的對陣之後,李用和李不用已經成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狗熊。
縣太爺的公子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你你你……
你等著,我定要你好看!」逞完口舌之氣後,他兩腳踢醒了手下,撥開看熱鬧的想笑又不敢放肆笑的圍觀者,狼狽而去。
上官靈羅未曾瞧過他們一眼,她的注意力放在小女孩身上,「沒事吧?」
大眼楮里閃爍著崇拜與敬佩之色的小女孩,面上漾著興奮和開心的笑,一個勁地點著頭。
「沒事就好了。」
走了幾步,撿起地上的包袱拍去灰塵,上官靈羅取出一個干硬的饅頭,遞到小女孩面前,「喏,給你,我沒有銀子,只有這個。」
小女孩無言地接下來,眼里淚花閃動。
「姑娘?」
上官靈羅轉過來。
華服男子一臉微笑,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已經習以為常,反倒是那個叫阿涪的僕人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看。
「姑娘。」華服男子喚道。
上官靈羅沉默地看著他,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的面上再紅起來。
「姑娘?」
她還是看著他,平靜地看著。
小女孩抬著猶有淚痕的小臉,來回看著面對面站著,卻仿佛沒有話講的兩個人,好奇的眼楮眨啊眨的。
兩人無言對視了半晌,華服男子率先笑了起來,卻引來一陣咳嗽。
「姑娘,」華服男子平服了呼吸,才道,「方才多謝姑娘搭救之恩,不知……」
話還未說完,阿涪急忙截去了話,「少爺,時候不早了,少爺該去找歐陽少爺了,你們約好了的……」
末了,又加了句,「二莊主若等不到你,他……」
華服男子用眼神示意阿涪別多嘴,上官靈羅朝他點了點頭,回頭又對小女孩道︰「你自己當心。」便不再去看主僕倆,徑自行路。
「姑娘……」華服男子愕然地望著她自在地離去,心頭悵然。
「少爺……」
阿涪又要念叨,華服男子抬起手,「我知道,二叔會擔心,我知道……」
阿涪呵呵地笑了起來。
華服男子搖搖頭,目光忍不住又朝她離去的方向望去。
與他一同的,還有那小女孩。
縣太爺公子臨走的話雖然言語威嚇的成分較多,但不排除他真有那想法,況且縣官老爺的風評……
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孫延壽的心頭不禁為上官靈羅感到有些擔心。然,依她方才的身手,也許他的擔心對她而言是多余的吧。
他蹲子,溫柔地笑著問︰「小泵娘,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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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僅剩的銀兩不足以支付住宿客棧的費用,上官靈羅只得選擇趕夜路。
從雲州縣通往雲林鎮的路寬闊而漫長,大道兩旁是排排森森的樹木。
夜風陣陣,吹動樹葉沙沙作響,五月的夜晚仍然有幾分寒意。
夜,漸深,已有些困意的上官靈羅放棄了繼續趕路的念頭,找到了一處尚能棲身之處,預備天亮再繼續自己的行程。
謗據打听到的消息,雲林鎮離雲州縣城並不遠,用馬車只需兩個時辰。已經走了一個多月的她,再有幾個時辰便可以到達最終的目的地,所以無需如此焦急。
她取出包袱里破舊的披風,選了一株粗壯且枝干盤橫的大樹,躍上樹干,以此作為今夜暫棲之所。
身上的披風是娘生前極重視的東西,原來的主人是她的父親,而今傳到她的手上,只盼著能早日完成娘臨終前的遺願。
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上官靈羅抬首望著天上的明月,想著這一個月來跋山涉水的路程。
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在這樣的處境下度過,獨自一人走著,露宿荒郊早成習慣,不習慣的,只是心中越來越濃烈的思念。
思念她的親娘。
她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至今,已歷十七個年頭。
十七年來,從未一人離開過家、離開娘的身邊,如今她卻是孤獨一人踏上尋人的旅程。而娘親,已然魂歸九天。
尋人,是娘的遺願,所以她在草草地安葬了娘親之後,尋到了雲州縣。
雲州縣,據說是她爹爹在的地方。
那個她自出生便不曾見過面的爹爹,卻是娘日夜想念的對象。
朦朧的睡意襲來,眼瞼漸漸合上——
直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將她自夢中驚醒。
「噠噠……」伴著鞭子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所以,驟然而停的車行聲也清楚地傳進了上官靈羅的意識里。
她全身戒備地隱藏好自己的身形,借著枝干間的縫隙探看馬車的蹤影。
在離她棲身之所約六丈左右處,停著一輛雙頭馬車,車簾緊閉,那車夫在車旁檢查著什麼。
不一會兒,車簾被掀開,一道高壯的身影走下車向車夫詢問著什麼。
那人——
是早前在雲州縣城大街上踫到的那一個凶狠狠的阿涪,那麼車里的該是病懨懨的華服男子了。
遠遠地,車夫與阿涪的對話聲傳來︰「怎麼了?」
「哦,車輪陷進去了。」
「陷進去了?還能走嗎?」
「我來推推看,能不能可就憑運氣了……」
「可是我們家少爺……累……你試試……要不……」兩人突然放低了聲音,因為車簾再次被掀開了,華服男子蒼白卻不失俊美的臉映入上官靈羅的眼里。
「阿涪,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沒事沒事,你先在車里呆著,我會弄好的……」但是,他的少爺卻依然下了車。
上官靈羅皺起了眉,這人當真是個病入膏肓的人嗎?好像一陣風便可將他吹倒似的那麼弱不禁風。
顯然阿涪拗不過自個的主子,只好回到馬車內,取了件毛裘出來披在主子身上。
「少爺你在旁邊坐著,車子的事交給我和車夫就行,很快……」
快嗎?
上官靈羅看著兩人拼了命似的用力,卻徒勞無功的樣子,知道是他們的車子很難單憑兩人之力就可繼續前行的。
但,她方才一路走來,這條道十分平坦,偶而有些小坑小窪的,他們的馬車怎麼會陷入一個大坑里?
顯然,有人也想到了,「阿涪,記得我們上回走過,路上並沒出現什麼問題。」
「這倒是,少爺,莫不是有人故意弄個坑來……」
阿涪突然變了臉色,神情緊張地東張西望著,走近男子身旁,「少爺,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