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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老是在我身邊轉,做什麼?」連環不耐地看著又在拿扇子替她扇風的君硯。他到底煩不煩啊,從早上到現在,已經出現在她身邊不下十次了。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又送點心。他當她在干嘛?她在受罰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君硯笑看不答話,只指了指旁邊。連環看過去,差點昏倒。
琴心正溫柔地用絲帕替師兄擦汗,兩人不言不語,單以眼波交流。她看了直覺渾身不對勁。光天化日之下,哪里可以這麼做,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們此刻,可是跪在君家的列祖列宗們面前呢。
君硯一臉不以為然︰「你啊,我這是心疼你。」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知感恩的丫頭。若換了別人,他是連理都不要理一下。
「得了吧。」懶得與他爭辯。不過,她心頭一直有個疑問︰「君三少……哎喲,干嘛打我?!」她怒瞪著罪魁禍首。而它的主人正是一副她不受教的神情。
‘小丫頭,事到如今,怎麼還這麼叫我。你都在君家列祖列宗的面前跪了兩天了,應該參透了其中的道理吧?」
「道理,什麼道理?」
「笨!」他又敲她一記,眼中盡是喜愛,「你以為我爹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
「為什麼?」她的疑問也正是這一個,「你快說,君老爺怎麼都沒有很生很生氣?」
照理說,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應該是把她送至官衙,而師兄更是會被抓進監牢,哪里有可能只是「小小」地罰他們三個跪在祖宗們面前,跪了七天就完事了。
她真是大大不解。
望著三雙同樣迷惑的眼楮,君硯終于無奈地,好心地解釋︰「依我看來,爹沒有重罰你們,原因主要在小妹身上。」
「我?’
「對。前一次,傳來連誠的死訊之後,小妹一個月里有如行尸走肉。爹娘顯然是後悔了。」看著二人執手相望的樣子,再看眼前這對迷蒙的眼眸,他不得不嘆氣,暗暗抓住她的小手,才道︰「此次,小妹與你又成了真正的夫妻,連誠更是死里逃生,沒有造成遺憾。所以,爹後悔了,軟化了。」他簡短地說。
眾人受教地點頭。
「明白了?」
「明白了。」
「我不明白。」連環舉起小手。
「哦,你有什麼不明白?」
「師兄跪在這里情有可原。為什麼連我也要跪?」而且要跪七天!她可不是君家人,為什麼連她也要跪,而且跪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君家的祖宗們面前?
琴心與連誠相視而笑,君硯挫敗地︰「你呀,連這個都沒有看出來嗎?」枉費他的一番苦心了,可憐。
「不知。
君硯好心地湊過去,對她耳語一番。連環越听臉越紅︰「君硯,你,你可惡!」
專門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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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望月亭。
「哎喲,哎喲……」痛死她了。
「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活像殺豬似的。虧他還替她準備了一個動了手腳的蒲團。不然,如今只怕她連走路都不能了。
「你去跪跪看!」七天!七天已經夠她受的了。君老爺還真是狠心,說七天就七天,打個商量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為什麼師兄與師嫂都沒有一點反應,她卻痛得像被車輾過似的?
「好了好了,喝口茶吧。」看他多好。七天里,活像個下人似的,給她端茶遞水。她哪里像在受罰呀?除了真跪了七天之外,她活得跟個大少爺沒什麼兩樣,還在這里亂叫亂叫的。是故意的吧,這丫頭。
然而,他們這七日並沒有白跪。他總是能看見爹娘在外頭徘徊的身影,顯然也是舍不得小妹,他當然也瞧見了二老對連環的評價,她這七天,真沒白跪。
而其實連環不用跪的。不過,為了她,爹讓她跪了,這等于是間接承認了她的地位。至少是將來的地位。
他笑。如今,她是不得不跟著他了。還沒進門,已經拜過君家祖先了,她還能逃得了嗎?爹想必也是一般心思吧。
「多謝。」她裝模作樣地施禮。
「不用客氣,」他同樣回禮。
四目相接之下,二人同笑了起來。如今,算是雨過天晴了。只是可憐了她的雙膝︰「哎喲……」
「別裝了。」君硯笑罵,不經意間,看到橋上不知何時站立了一個人,「表弟?」
路文?連環轉身。自從她被罰跪以來,他就沒出現過。算來,他們能安然月兌身,也全靠了路文。若不是他為了她向君老爺提出退婚的請求,師兄可能也不會這麼快被君老爺接納。說起來,她該謝他,更對他抱有一份愧疚。終究,是她害了他沒了未婚妻,還失了心。
君硯看他一眼,拍了拍連環的手,下了亭,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是該好好談談了,不過,他不宜在場就是了。
「你,坐吧。」連環手忙腳亂地招呼路文。他謝過,卻並不坐,只呆視連環。
他比以前憔悴了許多,連環萬分愧疚地說︰「路公子,我……」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他黯然地。當听到連環假扮表妹時,他驚呆了,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當表妹與她一起被罰跪時,他才信。當時,他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提出退婚,如果早知那時的表妹就是連環,他是怎麼也不願退婚的。
但,若這麼做,她一定會怨他吧。因為他若不退婚,表妹就不能與她師兄雙宿雙棲,做對名正言順的夫妻了。所以,他這麼做,是對的。只是,他有些不甘啊。
看到表哥與她歡快地笑鬧著,他心中就難受萬分。多希望伴在她身邊的男子是他啊。能每時每刻見到她的笑顏,他是死而無憾。不過,她是有功夫的女子。表哥曾說過,連自己心愛的人也不能保護,便算不得男子漢。而他,不過一介書生,只會舞文弄墨;她,合該與表哥這樣的男子結成連理。
即使不甘,他也認了。這是命運,他無法改變。所以,他沒有對舅父說,他傾心之人,其實是她。舅父當是位叫「還」的女子。這樣,也好吧。
「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不說,他就真有遺憾了,恐怕會帶著這個遺憾過一輩子吧。
「請說。」
「我,我喜歡你,連環。」
連環悲哀地看他一眼。這一句話,她已听過不下一遍,可如今她對他,只能說︰「對不起。」
「我明白。」他慘笑了下,「我明白。我說,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只想把我心中的感覺告訴你,並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如今既已了了心願,他也該走了。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來此。
「我走了,連環姑娘,你保重。」
「你也一樣。」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她只覺心中萬般歉疚。如果他沒有認識她該多好,也就不會被傷成這個樣子,沒了生氣。
一只手搭上她肩,她回過頭︰「君硯,我覺得對他好抱歉。」輕輕靠在他懷中,汲取他的溫暖,來驅散心中些微的涼意。
「不是你的錯。」
「唉……」
「少爺!」小翠在湖岸喊,「三少爺,老爺叫你去呢。」連環朝她揮手︰
「小翠!」
小翠眼珠一轉︰「連環小姐,未來的三少女乃女乃,老爺也有叫你呢。」她笑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