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寶親王笑了,「公主以為這樣有用?你太低估咱們聖上的痴情了。如此一來,聖上恐怕會更加寵愛喬溪澈,本來不必立她為後,也會誓死立她以為補償。」
「這不行那不行,難道要我獻出後位才行?」陳文敏不耐煩地嚷嚷。
「公主別急啊,本王問你,男子最在乎的是什麼?」
「什麼?」
「設想你父王,在什麼情況下,會冷落他的愛妃?」
「年老色衰?」她直覺猜想。
「可惜咱們聖上與你父皇不是一類人,他是天底下最痴情的男子,是一個肯與女子白頭偕老的男子。就算他真像你父皇那樣,你能等到喬溪澈年老色衰?」寶親王直搖頭莞爾。
「不能。」陳文敏嘟嘴道。
「所以,要朝另一條道想一一」
「你是說……」電光石火,不算太笨的陳文敏終于領悟,「私通?」
「對,」寶親王點頭,「天下的男子,就算再愛一個女子,也不能容忍她的不忠。」
「咱們派個人去勾引喬溪澈,然後捉奸在床……」陳文敏高興地設想。
「公主這樣說,又低估了喬溪澈的痴情。依我看,她跟聖上的感清不像是假的,她也並非朝三暮四之人。」
「左不行右不行,我沒轍了!」她怒道。
「私通不行,失身總可以。」他這才說出自己的盤算。
「失身?」
「對,即使是被迫的,失了身就是給丈夫蒙羞。做丈夫的,就算再愛妻子,心里也難免有疙瘩,感情不會再似從前。」
「你是說,找人……」陳文敏恍然明了,旋即大笑起來,「好好好,這個法子最妙!」
喬溪澈啊喬溪澈,看你能得意到幾時,後位終究是屬于我的,你奪也奪不走!
她興奮的眸子看向寶親王,這個看似慈善卻滿月復黑暗的人,她覺得,這是上蒼派來相助的使者,雖然,這使者為魔鬼所扮,她也無所謂了。
偌大的庵堂靜日玉生香,喬溪澈抬頭望著那尊高大的送子觀音,虔誠的敬意在凝眸間默默流淌。
「听說,這里很靈驗。」萬俟侯在她耳邊低聲道。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側眉,含羞詢問。
「只要像你,都好。」他莞爾地回答。
「我希望是雙胞胎,男孩可以幫你解憂朝政,女孩可以陪我繡花解悶。」
「你可真貪心啊!」他再度笑了,湊近她的發絲,暖味道︰「不急,咱們可以慢慢生一一」
她雙頰更紅,頭埋得低低的,在佛像面前不敢放肆,擔心許下的願會化為烏有。
今日,萬俟侯特意推了早朝,陪到她這山中進香許願。
她喜歡宮外,沒了嫉妒的眼光與紛飛的議論,她可以自由自在牽著他的手,在綠林掩映中行走,聞見山野花香的氣息,看見泉水自岩間清澈淌出,一切潔淨而透明。
「貧尼參見聖上、娘娘。」庵中住持這時踱了進來,稽首道。
「師太,听聞此地觀音神像格外靈驗,朕特帶娘娘前來,」萬俟侯表示,「若想生雙胞胎,該如何祈求?」
「回聖上,這個貧尼倒不曾听說……」住持為難地道。
「那你這庵中到底能管什麼?」他本不信神佛,帶溪澈至此,只為讓她求個安心。
「產婦平安,生男生女,觀音大士均可保佑。」
「那麼敢問觀音大士,娘娘會生男孩還是女孩?」萬俟侯笑道。
「聖上請看,這里有一祈福箱,內置形狀各異的泥女圭女圭,若模中男孩,則生男,女則生女。」住持引他倆一觀。
「準嗎?」他狐疑地打量著那尋常木箱,感覺像是騙人的玩意。
「十有八九吧。」住持誠實回答,「凡間香火諸多,觀音大士也不能一一護佑,心誠則靈。」
「來,怞一個。」萬俟侯對喬溪澈道︰「免得咱們瞎猜。」
「八字還沒一撇呢,這麼著急干嗎?」望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骯,喬溪澈嬌嗔道。
雖然她身子較從前好了許多,但能不能懷孕還是未知之數,她可不希望空歡喜一場。
「好不容易來了,怎麼也得怞一個試試啊。」萬俟侯對她低語道︰「我今夜再努力便是……」
她瞪他一眼,怪他當著外人的面還這樣沒個正經,卻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娘娘,請先到觀音神像前祈禱進香,然後方能問男女。」住持提醒。
她點點頭,剛想沐手焚香,忽然見一侍衛倉皇而人,對著萬俟侯急急稟報,「聖上,寶親王來了,在外面候著呢,說是有要事!」
「等會吧,朕要陪娘娘求簽。」萬俟侯眉頭微蹙,側睨莽撞的侍衛。
「聖上,寶親王說,此事刻不容緩……」侍衛戰戰兢兢道。
「侯,你去吧,我一個人在此就行。」喬溪澈連險從旁勸說,她可不希望自己成為獨佔君王的奸妃。
「那好,我馬上就回來,」萬俟侯明白她的體諒,溫柔低語道︰「泥女圭女圭等我回來再怞。」
她點頭,看著他匆匆消失的背影,有種奇怪的感覺竄起心頭。明明只是分離一刻,為何卻像要水世訣別?
「娘娘,請淨手。」住持端著浸飽了菩提葉的清水盆子,恭敬道。
「師太,听聞這庵里香火很旺,今天恰是十五,按說應該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才對,為何如如此清靜?」喬溪澈不希望這一切是因為她。
若為了她禁止百姓入內,她會十分內疚。
「這……」住持臉上浮現難言之色,「或許是湊巧吧。」
「真的?」她直覺對方在撒謊。
「娘娘,請誠心祈禱,貧尼就不打擾您了。」住持被她追問得沒了答案,神色頓時慌張起來,連忙退去。
喬溪澈嘆一口氣,怪自己太過直接,嚇跑了知情人。
空曠的殿內,此刻只剩她一個,她聞見濃郁的佛香撲鼻而來,驟然產生一種渴睡的感覺,精神懶洋洋的,幾乎要癱倒在地。
「到底會生男孩還是女孩呢?」她甩甩頭,努力維持清醒,伸手朝祈願箱中模去。
結實的泥女圭女圭握在手中,她終于看到那憨態可掬的模樣,不由得釋然地笑了。
呵,原來,結果是這樣。不敢相信上蒼如此護佑,一切正如她所願。
這瞬間,瞌睡爬上她的眉梢,神志再也抵抗不住濃香的燻繞,她昏厥過去……與此同時,庵堂之外,艷陽之下,萬俟侯站在寶親王面前,難以置信地挑起眉道︰「回宮?皇叔,你匆匆趕來,就是為了這個?」
「是,臣請聖上與溪澈迅速回宮,不要在此地久待!」寶親王神色嚴肅,語意中有萬分急切。
「皇叔,這可讓朕模不著頭緒了,若非你說此廟靈驗,我也不會特意帶溪澈前來。此刻祈願尚未結束,就催著我倆回宮,這是為何?」
「聖上,這一帶有盜賊出沒……」寶親王似乎難以啟齒。
「呵,大內高手均在此護衛,小小盜賊有何可怕?」萬俟侯不以為然。
「聖上不知,那盜賊在中原一帶赫赫有名,據說武功了得,即使千軍萬馬中也可取上將頭顱。如今他流竄至我東楚境內,不得不防啊!」
「到底是何盜賊,居然可以讓皇叔你聞風色變?」
「是……采花大盜炯明安。」
第7章(2)
「炯明安?」萬俟侯一怔,感覺似乎在哪里听說過這個名字。
「此人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卻盡做些瀅邪之事。據說他曾發狂語,說要睡遍中原七國、邊陲六邦的宮廷寵妃,如今他潛入我東楚,而溪澈姑娘又是聖上的最最寵愛之人,臣怕……」
「怕他染指溪澈?」萬俟侯似乎听到天方夜譚,「總不至于這樣巧,偏偏就尋到這庵里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