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下來,她常常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不自覺地就恍惚了起來,想著想著,就撫上自己的唇瓣,即使經過了一晚,彼德森那溫柔的氣味,卻仍一直殘留在她的唇上,她跟楊頂漢交往這麼久,從未經歷過如此澎湃洶涌的擁吻,是她一時昏了頭?還是彼德森真有什麼特異功能?能把所有女人都迷得神魂顛倒,連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她,也不敵他的魅力引誘。
「格非,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位男人跟你說,你是他夢中出現的真愛,那代表什麼意思呢?」在中午吃飯的時刻,南蓀開口問。
「哈……那代表,他一定是位調情高手,連這麼文藝的話都說得出口。」
「就這樣?」
「不!包重要的,這是男人騙女人上床的幌子,我以前就曾遇過一個男人,他不也說我是他夢中出現的仙子,還說我跟他是前世就注定的,結果呢?不就是想拐我上床而已——男人啊!什麼花招沒有?」格非以專家的口吻說。
南蓀一听,心情頓時有點失落,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那他為什麼找上我?我又不是什麼大美人。」
「怎麼?有人跟你這麼說嗎?」格非十分好奇。
「沒有啦!再說,這麼差的伎倆,哪有人會上當呢?」南蓀笑得很心虛。
不料,格非卻停下吃面的動作,倏地抬起頭,拉下臉,用著一副「就是我」的慘痛表情,瞪著她。
***
近來的台北,開始下起蒙蒙細雨。
這種天氣,上南蓀這家心理咨詢診所的病人反而更多了。
想來,人還真是脆弱,隨便下場雨,就能把人逼瘋。
「趙醫生,這真的只是我的幻覺?」林蒂蒂一臉憂愁地問。
「當然!不是每個男人對你笑,就表示他一定想跟你約會。」南蓀為了增加專業形象,戴上一副黑框的復古眼鏡。「可是,他每天都一定會跟我笑個好幾遍,我覺得,他跟我特別有緣。」
「蒂蒂,不是叫你沒事少看電視嗎?你告訴我,有哪部片金凱瑞是哭的?」
原來林蒂蒂近來不約會了,因為,她迷上摩登大聖里的金凱瑞。
「蒂蒂,我只是個心理醫生,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必須建議你去掛精神科了。」南蓀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搖著頭說。
「不!我沒事,最多我以後听你的,別胡思亂想,多做運動。」
「還有,別把所有男的路人,全當作是金凱瑞或布萊德彼特。你不妨試著把他們當成樹,可以欣賞,但不要產生假想。」南蓀給她中肯的建議。
「樹?沒問題,樹!」林蒂蒂給了南蓀一個很有自信的笑容後便離開了。
不過,她才剛夸出門,彼德森正巧來到大門口,手里捧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對她頷首一笑後,直接進入屋里。
林蒂蒂愣在當場好久,好不容易回了神,這才邊走邊對自己說︰「樹!他們全都是樹!林蒂蒂,你要爭氣點,他是樹——可是,他是一棵長得像彼德森。顏尼歐的樹啊!天哪!我真的得去掛精神科了。」
而診所里,南蓀正低著頭整理今天的病歷資料,她喝完杯里的最後一滴咖啡,專心地看著眼前的文件,一會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蹙眉沉思,完全沒有察覺到彼德森已經走到她面前。
他安靜地凝視著她,今天的她,刻意把那一頭長發盤了起來,穿上一件類似醫生的白袍,把屬于她的單純天真都給包了起來,展現屬于成熟女人的知性味道。
「你接受沒有預約的病人嗎?」他低沉地出聲問道。
南蓀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她倏地抬頭,卻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不需要看心理醫生的。」她搖頭笑著。
彼德森把手中的白玫瑰遞給她,溫柔地笑問︰「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選擇白玫瑰來送你呢?」
「嗯!你想做心理分析?OK。」南蓀有點意外,不過,本著專業的精神,她還是正色地對他做出分析。「這表示你對你心目中的女孩的要求。你希望她是一位單純又美麗的女子,你希望她有一顆赤子之心,永遠都能以最真實的面貌對待你,而你對愛情的要求是很高的,你不只追求感覺上的完美,也渴望心靈上的一致。」
「那你呢?」他深情地望著她。
「我什麼?」她有點裝蒜。
「你喜歡什麼花?」
「都喜歡,我從來都沒去想過這問題。」
「或許,現在是該你仔細想想的時候了。」他深邃的眼光令她不由得心慌。
「嘿!我是心理醫生,我不需要病人來剖析我的個性。」她索性站起身,拿了杯子,想借著倒咖啡來掩飾她心中的忐忑。
「你害怕了嗎?」他站在她身後,輕聲問。
「我為什麼害怕?」她一個回頭,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寸,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古龍水香味。
她驀地心跳加快,拿著杯子的手竟微微的顫抖。
他看見了,緩緩地伸出手拿下她手中的杯子,把它擱到桌子上,接著,在視線交纏中,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將她盤在腦上的發放了下來。
南蓀的心悸一波接著一波,二十八歲的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欲死還生的心動。在跟楊頂漢談戀愛的這些年來,他們也有過不少的親密行為,但卻與此時此刻的感覺截然不同。「這才像你!你的美是很可貴的,不需要把它藏起來。就像朵高貴的白玫瑰,在陽光的照耀下,才活得出自己的豐姿來。」他幾近喃喃自語。
「我、我不是白玫瑰,你也別把那套泡女孩的方法用到我身上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自己所有的心力,想從他深郁的深情中逃月兌開來。
她疾步走到窗前,打開窗口,試圖讓外面冰冷的空氣冷靜她的頭腦。
「你認為這只是我調情的一種手法?」他不生氣,只是有點黯然地問。
「沒錯!愛慕你的女人那麼多,我不認為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能引起你的注意。更何況,你會注意我,也不過是因為那個夢。」她夸張地笑著。
「那是一個跟了我二十幾年的夢。」他正色地說。
「可是,夢畢竟是夢!好,我問你,你愛我嗎?你敢說你接近我不是因為那個夢,而是因為你真的愛我?」她索性拿出專業素養,大聲質問他。
「沒錯!我承認我還沒有愛上你,但是,我喜歡你,我對你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而這跟夢沒有關系!」他急于說明。
「哦?是嗎?你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有過同樣的感覺呢?」
「我是曾交過女朋友,也談過戀愛,但,我一直很清楚我要找的是一份特別的感覺。」他嚴肅的回答。
「我想,我的特別就是我已經訂了婚,而且就快結婚了,你想借此證明你的魅力是不是?」
「我的魅力是不需要證明的!」他被她的話刺傷了,口氣明顯的冷了下來。
「當然!只要你願意,全世界有多少女人肯爬上你的床,不過,絕不會是我。我只要一個平凡的生活,可你這位國際巨星卻偏偏讓我不得安寧。」她攤了攤手,故作無情地對他說。
彼德森看著她,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這才嘆一口氣,沉重地說︰「抱歉!打擾你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