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原諒我了嗎?」她不放心地,再問仔細。
「傻瓜,我沒有怪你。」他眼眶噙著淚,笑得款款溫柔地撫著她的發、她的臉。「我只恨我自己,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無法回報你……」
「元哥哥,我不要你回報,我只要你能快樂地活下去,這兩年來,我為了找你,走遍了大江南北,遇上了許多有趣的事情,而我都牢牢地將它們記在心底,期待有一天遇上你時,可以告訴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卞去,不然,那麼多的趣聞,我講給誰听哪!」她一面笑說,一面掉著淚滴。
「梅蕙蘭,你好討厭你知不知道?」元寄恨忍住了胸口處的澎湃激蕩,故作輕松地對她說話。「你這固執的脾氣改一改好不好?你那一廂情願的天真改一改行不行?還有你那黑白顛倒、指鹿為馬的霸道……」
「好、好,我改,我什麼都能改……」她捂著耳朵,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直視著元寄恨那削瘦的臉龐。
「這可是你說的喔!」元寄恨擰著一條毛巾,輕輕地拭著她臉上的髒污。
「嗯,可是……我什麼都能改,就是痴心改不了,怎麼辦?」她一說完,立刻拉起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上。
元寄恨沒答腔,他只能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著梅蕙蘭,望著、望著,他眼底染上了一抹淚光……
夜深了!獨孤無畏卻還未見人影,這讓梅頌恩一整晚都顯得心神不寧。她獨自一個人坐在屋外的涼亭里,把屋里的溫暖留給元寄恨與梅蕙蘭。
元寄恨走到梅頌恩的身後,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什麼。
「是你嗎?」她早知道他的存在,只是,那樣的沉默,幾乎讓她喪失了勇氣。
「是我!」元寄恨沙啞的聲音,在暗夜中顯得更為悲淒。
「蕙蘭……還好嗎?」梅頌恩走到涼亭外的竹林,淡淡的愁緒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悲戚。
「只是皮外傷,我幫她包扎好,已經睡了。」他走近她,想偷點她身上的香味,好讓自己千山萬水奔波時,不再那麼的孤寂。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那麼地愛你,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出現,這樣,我們三人就不必受這樣的苦,這全是我的錯!」她扶在竹干上,頻頻自責。
「不!我們沒有錯,是上天的作弄,是老天爺存心要折磨我。」在經過了兩年之後,他的傷依然深切得一踫就痛。
「不要再這麼下去了……」她終于落下了淚,轉身對著他,拉住他的雙臂。「我知道你苦,我也是這麼苦過來的,可是,你的人生還那麼長,再這樣下去,你怎麼熬得住呢?答應我,把我忘了,把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忘了吧!你該愛的人是蕙蘭,不是我啊!」
「不是的,我愛的是你,永遠都是你,這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他激動地反駁著她的話,並一把抓住她的肩,神情狂亂地凝視著她的臉龐︰「你已經把我忘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與不是又怎樣?我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她睜著茫茫的雙眼,聲淚俱下地說著。
元寄恨一時間動彈不得。她的話字字句句地敲進了他的心坎,敲得他鮮血淋灕,雖然殘酷,但也是事實啊!他與她注定了必須各分東西,連作夢,都不能相逢。
「頌恩,我的頌恩哪!」他咬著牙,扭曲著一張臉,像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心境。滿臉的淚,已將他眼瞳里的她,淹沒得迷迷蒙蒙。
隱忍了兩年的痛楚與相思,終于在此刻決堤!元寄恨狠狠地將她抱進懷里,用他全部生命的力量,來吻她那曾屬于他的唇瓣。他知道,這將是此生最後一場的相遇,而他多想吻著她,就這樣直到生命用盡。
「不,不要……」突然,梅頌恩推開了他,在剛才的那一瞬間里,她的腦海中,竟然閃過了獨孤無畏的身影。
元寄恨只是含著淚,萬般不舍地看了她那美麗的容顏一眼後,帶著一身的落寞與傷心,踉蹌地進了屋里。
梅頌恩亂了心,她的腦筋一片空白,緩緩地模進了獨孤無畏的房里。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倚進他的懷里,聞著他的氣味,或听听他的聲音,或許這樣可以讓她回復平靜。因此,她就坐在他房里,等他回來;
獨孤無畏坐在床上,神情失落地低頭不語。
他好不容易擺月兌了上萬蒙古兵的包圍,月兌身返回家里,卻沒料到,才一進到這里,就看見元寄恨與梅頌恩的擁吻。他知道他不該吃醋,也不該有任何情緒反應,但,他仍舊被那樣的情景給震碎了心。
直到梅頌恩進了他的房里,在一片黑暗的靜默中,她端莊縴弱的身影,讓他看得好出神,連呼吸都細微得听不見聲音。
「唉……」輕輕地一聲嘆息,是他不自覺的心情。
「誰?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梅頌恩立刻焦急地問道。
「是我。」獨孤無畏試圖平撫自己的情緒,但,卻仍掩不住心碎的寒冰。
「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我看看,傷在哪里?」她急切地向他靠近。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他下意識地回避了她的接近,逕自轉列另一邊,望著窗外的星星,久久不發一語。
「你不對勁……」她突然這麼說。
「沒有,我沒有事不對勁。」他回避著她的質問。
「難道你沒有話對我說嗎?」她的神情顯得僵硬。
「沒有。」
他直接的回應,讓梅頌恩愣住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如此的冷淡過。
「我想……你累了,你早點休息吧!」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過,她仍壓抑著滿腔的不悅,緩緩地朝門口走去。
「是啊!我是累了,如果可以,我多想把你直接送回給元寄恨,也了了我一樁心事。」他終于還是說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明知道我跟他永遠都不能在一起的!原來,你早就對我煩心了,那你怎麼不早說呢?我可以走啊!只要你一句話,我絕不會再來麻煩你。」她氣得臉上忽白忽青的,顛著腳步憤憤地往外沖去。
不過,她才跨到門邊,就讓腳下的門檻兒絆倒在地。
「小心哪!」獨孤無畏急忙上前,欲將她扶起。
她立刻甩開了他的手,硬是要自己爬起。然而,她早已亂了思緒,連手腳都不听使喚,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跌了又爬,爬了又跌地狼狽不已。
自尊心強的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掩飾這樣難堪的情境,此時,一鼓怨氣直漲滿她的胸中,在吞不下又吐不出的情況下,終于讓她掩面痛哭。
「頌恩,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獨孤無畏還是軟了心,蹲來對她說。
「是你跟我過不去……」她喘口氣,驕傲地抹去眼角的淚滴。
「對不起!」他總是在每一次的爭吵中,先低聲下氣陪著禮。
「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她終于想到他怪怪的原因了。
不過,獨孤無畏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逕自扶她到他床邊坐著歇息。他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的容顏,看著、看著,他的精神又恍惚了。
「他很痛苦,我不知道他這兩年是怎麼度過的,我只知道他心里所有的痛只有我能體會了!」她一想起元寄恨痛哭的樣子,她的心就很難受。
「可惜蕙蘭的愛,依然醫不好他的傷口。」獨孤無畏接著說。
「我比他幸運,我有你,你一直都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等我。」他的愛是一粒種子,早播進她空虛的心田,等著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