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在我家。」她還是逕自走著。
「不是那兩個,我說的是你爹跟欽烈王妃的私生子……」這件事,也不知怎地;就傳遍了整個江湖。
「你說的是誰?」她一听立刻停下腳步,緊張地直問。
「不就是你的那位元哥哥嘛!雖然,他跟你沒有血緣關系,但他畢竟是你養父的兒子呀!他就要死了,難道你不想關心一下嗎?」
走過了樹林,穿過有軍隊駐防的營地後,梅蕙蘭終于在黑炎的引領下,進入了一處有重兵看守的圍牆,來到了一間關滿人犯的囚室里。
「黑炎,你帶我來這里干嘛?我的元哥哥在哪里?」她嗅出些不對勁。
「不就在那里。」黑炎用手一指,指向她身後左側的那道木欄。
「元哥哥!」梅蕙蘭放眼望,只看見一個渾身髒兮兮,披著一頭亂發的男子躺在那里。他的臉頰凹陷,雙眼無神,還渾身的灑氣,梅蕙蘭;上時無法置信,他就是她朝息暮想的元哥哥?他就是那個當年風趣幽默的元寄恨?
「怎麼?你認不得他了嗎?這也難怪,在拜堂時才發現未婚妻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這種打擊,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呢!」
「元哥哥?他真是元哥哥?」她看著眼前那位狼狽不堪的人,胸口灼熱難當。「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我要證明,他絕不是我的元哥哥……」她攀著木欄,拼命地搖晃著。
終于,黑炎順了她的要求,差人開了鎖,讓她進去瞧個仔細。
梅蕙蘭有點猶豫地往前走近,她多希望黑炎在騙她。可是,當她走到那人的身旁,撥開他的亂發時,她突然禁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元哥哥?真的是你?元哥哥,你醒醒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斷地搖晃著他,也不斷地哭泣。
她的淚水一滴滴的滴在元寄恨的臉上,冰冰涼涼地,冰得他自黑暗中醒了過來。
「酒,我要酒….」」他才一睜眼,卻愣傻了。他看到眼前哭成淚人的梅蕙蘭,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
「元哥哥,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蕙蘭‘我是梅蕙蘭呀!」她撲進元寄恨的胸膛,哭得肝腸寸斷。
「蕙蘭!你是蕙蘭?你怎麼會在這兒……」一時間,他還恍惚著。
「元哥哥,我找得你好苦呀!︰自兩年前你不告而別後,我就四處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你好會躲,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你好狠的心哪!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拭著淚,哽咽地說著。
「你找了我兩年?你一個女孩家,就這麼找了我兩年?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找我?」他清醒了,他讓梅蕙蘭的一片痴心給驚醒了。
「因為你是我的元哥哥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地活下去,我要陪你一起共度,我會講很多很多好听的笑話給你听;還會唱歌給你解悶;我還會做好多好吃的萊給你吃,讓你不要再傷心……」
「蕙蘭,你這傻丫頭,你這是何苦呢?」他激動地把她緊緊地攬在懷里,他從來都沒想到,這個傻女孩竟然會為了他,獨自走過了兩年的風雨。
「喔!原來你們姊妹倆愛的是同一個人?」一旁的黑炎恍然大悟地說著,而眼中,則閃過了一抹邪惡的笑意。
「黑炎,放了他,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梅蕙蘭突然勇敢地站了起來。
「不行!蕙蘭,不可以……」元寄恨一听,急忙出聲阻止。
「元哥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們折磨你,霍桑王打算在三天後,把你吊在城郊的樹林,引你父王來救你,要是你父王不來的話,他們會把你燒死的,我絕不會讓你死的!」梅蕙蘭早在來的路上,就听黑炎說得一清二楚了。而他也說,若想救元寄恨,只有他黑炎有這能力了。
「我的心早就死了,死對我來講是種解月兌,是永遠的平靜。」元寄恨激動得吼著,試圖阻止梅蕙蘭的心意。
「既然你的心已死,還管我做什麼事情?是啊!你可以這麼折磨自己,可以不在乎我的痛心,那我憑什麼在乎你?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黑炎,你說!你要我做什麼?」梅蕙固執地一意孤行。
「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苦的,相反的,我會好好疼你,」黑炎走近她,伸出手往她的臉撫去,笑得一臉得意。「我要你嫁給我!當我黑炎的好妻子……」
「呸!你這個下流鬼!你也配!蕙蘭,不要管我,不要上他的當啊!」元寄恨氣急敗壞地吼著,他不要梅蕙蘭為了他而葬送了一生。
「好!只要你保證元哥哥的安全,我、我會信守承諾的。」她臉色蒼白,卻沒有絲毫的退卻。
「不可以!蕙蘭,誰要你多管閑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啊?我是個大麻煩,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梅蕙蘭,你听好,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我討厭看到你,你走、你走,就算你為我做了多大的犧牲,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的!」元寄恨為了保全她的清白,為了讓她從此死心,只得咬著牙,說出如此殘忍的話語。
「我知道!元哥哥,我知道你冰遠都不會愛上我……」梅蕙蘭听著他的字字句句,心頭的痛頓時像洪水潰堤般。在她那張清秀潔白的小臉上,掛滿了她悲慟欲絕的淚滴,她睜著深清卻絕望的眼眸,打算好好地再將她的元哥哥看進心扉里。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為什麼?」元寄恨聲嘶力竭地喊著,涕淚直流。
「因為我愛你,雖然我不能讓你愛我,可是,我還是可以默默地愛你,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愛你,你不能阻止我,那是我心底最美的一段感情,縱然,你不在乎,可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她說著說著,淚濕了衣襟,也深深地刺痛了他兩年來如槁木死灰的心靈。
「不!我不能再害了你!」他攀著她的肩膀,痛哭得不能自抑。「蕙蘭,你听好,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請你從此把我忘掉。」他一說畢,立刻舉起手掌,想要往自己的腦門擊下去……
「啪!啪!」兩聲!黑炎迅舉地點了他的穴道,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啦,談夠了吧?該談談咱們拜堂的事了。」黑炎拉起梅蕙蘭就往外走。
「元哥哥、元哥哥……」在離去的腳步中,梅蕙蘭含著淚頻頻地回首。雖然,她不能讓他快樂,但至少,她可以讓他好好地活下去……
「不!蕙蘭,不值得,我不值得啊!」被點了穴的元寄恨,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只能任由著汨汨的淚,不斷地自眼角滴落;他只能任由撕裂他的痛,啃噬著他無從出口的歉疚……梅蕙蘭把她的生命給了他;而他卻把他的心,葬在兩午前的那個冬日里了……
第三天的清晨,梅蕙蘭一身紅色的鳳冠霞帔,神情落寞地坐在房里,任由小婢們幫她穿金戴銀,準備即將到來的迎娶。
「梅姑娘,你真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哩!」小婢們為她補好了最後一道唇泥,再披上紅色的頭巾,一切都已就緒。
「新娘子……」她躲在頭巾里喃喃自語。從小,她腦海里的新娘子,春夏秋冬都會有不同的風貌,可是,她沒想到,今日已要成為新娘子的她竟然是如此的淒涼。她心底最完美的那個男人,從來都不要她的感情,既然如此,她還希罕當誰的新娘呢?
「 里啪啦! 里啪啦——」鞭炮聲頓時響起。
梅蕙蘭不自覺地輕顫了身子。
啪地一聲!房門突然被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