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彎彎,一股洶涌的熱浪翻騰在她的胸口處。向來孤苦伶仃的她,從來沒有人對她如此地在意過。大哥!她偷偷地瞅著梅步樵的臉,覺得自己的眼眶熱熱的,原來,有親人疼的感覺是這麼美妙?
「大哥。」她輕輕叫著,心底偷笑著,還浸在暖烘烘的滋味里。
梅步樵沒听見,也不會了解,他向來不以為意的豪氣瀟灑,卻給了柳彎彎一整個春天。
是的,春天,自從有了他之後,彎彎的生命只有春天,沒了夏秋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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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黃梅鎮多了許多外來的人,個個都是一張嚴謹臉,像是要提防似地。讓這個向來淳樸的小鎮,一時間變得詭譎起來。
梅步樵拉著柳彎彎,直接找了附近一處小酒館,點了些豆干、海帶、鹵花生,再一人一缸白干,淅瀝嘩啦地就喝了起來。
當然,彎彎只是淺沾,多半時候,她都只是笑著,笑幸福洋溢、笑得傻里傻氣的。
「來……吃點菜嘛!別只顧看我。」梅步樵夾了些菜彎彎的碗里,那自然不矯作的熱情,在彎彎的心底撞出了回音。他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很霸道?也很任性?」
「嗯?我、我從來沒踫上像你這樣的人。」彎彎像讓人逮著小辮子般,紅著臉低著頭,兩眼直往桌角里藏。
「我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呀!動不動就臉紅心跳的。」梅步樵搖著頭,有點看不過去了。「老弟!不是我唆,你好歹也是個男子漢嘛!別老這麼畏畏縮縮的,拿出你路見不平的傻勁來嘛!這樣才是我梅步樵的好兄弟啊!」
「你叫梅步樵?」彎彎倏地抬起頭,問著他。
「喔!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他拍拍自己腦袋,笑著開始對彎彎「掰」起自己的身世。由于他向來不喜歡突顯自己是銀燦山莊少莊主的身份,再加上他存心躲梅劍書,因此,他索性告訴彎彎,自己是普通的獵戶,家住在城郊的十里處。
「啊!砰!砰。啊!」突然,酒樓外一陣嘈雜。只見對面客棧中,幾個人滿身鮮血地摔了出來,沒一會兒,一群紫衫女也隨著出來,並對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冷笑說道︰「連鎮派之寶都保不住,你們雪冊派全是酒囊飯袋!」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搶我們的雪花飛拂?!」
「哈哈哈!回去告訴你們雪山派弟子,從今以後,你們雪冊派要听命我紫玉廬的號令,雪花飛拂在此!違者殺無赦!炳哈哈。」
「又是紫玉廬,她們專搶各門派的鎮派之寶,到底有什麼企圖?莫非……」梅步樵心里有了七、八成的猜想,恐怕是與其父梅劍書不久後將正式交出武林盟主,公開退隱之事有關。
在梅步樵的認知里,紫玉廬早在五十年前,就曾因為爭奪掌教廬主的內家起紛爭,並已經從中原退回了苗疆,只在西南一帶活動而已。約莫三個月前,江湖又傳來了他們的消息,說是紫玉廬新推選出來的廬主于桑德,野心勃勃,不但與蒙古人來往密切,還練成了「九轉千蛛爪」的陰毒功夫,準備重新入主中原,以女流之輩爭奪武林盟主的地位。
「怎麼女人也學人家如此陰狠哪?」彎彎腦袋里的女子,應該是手無縛雞之力般的縴弱。
「沒听過最毒婦人心嗎?走!咱們追過去瞧一瞧。」梅步樵拉起彎彎,沒注意到她對他那句「最毒婦人心」的抗議,便匆忙地跟了出去。
沿著小街,穿過市場、再拐了幾條胡同,梅步樵與柳彎彎在一處大宅院前失去了她們的蹤影。
「奇怪!明明是這里,怎麼會不見了?難不成她們還會飛天遁地」彎彎口中咕噥著。
「糟了!莫非她們進了宅子里!」說罷,梅步樵拎起彎彎,蹬地一躍,翻進了院里。
他們及目所見,到處皆是一片狼藉!想必又是紫玉廬的人下的手。
就在此時,門外頭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儼然是一群武功甚高的人將至。
梅步樵推著彎彎躲入一旁的內廳,兩人同時暗自在心里「哎呀」一聲,是梅劍書與銀燦山莊的高手,他們正過花園,朝著內廳走近。
「完了!完了!難不成他們是來抓我的?」柳彎彎一急,瞄見了一旁角落的櫃子,就「咻」地鑽了進去。
「大事不妙了!老弟,咦!人呢?」梅步樵也沒時間想仔細,瞥了那只大木櫃一眼,也同樣閃了進去。
「彎彎?」
「大哥?」
他們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狹小的空間,讓他們擠得彼此都听得見對方的呼吸聲。透過木櫃上的雕花氣孔,門外的一舉一動倒是能听得很仔細。
不過彎彎老會分心,因為,她的臉就貼在梅步樵的胸膛里,而梅步樵的一只手剛好橫過她的胸,壓著她那屬于女性的特征!那是她平常就用布層層纏住的地方,如今,卻讓個大男人的手,理所當然地靠在那里。她不禁耳根熱了、臉紅了、心跳卻快停了……
梅劍書進來,與一旁的高手面露悲憤的神情,「真的是紫玉廬干的?她們這樣做,無非是要給銀燦山莊一個下馬威!誰都知道這些人全是收到我梅劍書的邀請函,打算在下個月上銀燦山莊為我退隱江湖做見證的。」
「莊主!這王員外並不算江湖中人,照理說,紫玉廬的人不該會動他們的呀!」底下人疑惑著。
「這也正是我不明白之處。不過,我想,再過不久,我們便會知道答案了。就算我們不理紫玉廬的挑戰,她們也會自動上找門來的。」
「那我們下個月的英雄大會……」
「照常舉行。」梅劍書使著丹田的力道說著︰「還有,那兩個人得趕緊給我抓回來,我們銀燦山莊的威名,可不容許砸在他們的身上!」
「哪兩個人哪?」有人不識趣地問道。
「不就是那個畜生梅步樵,找到他,我非打斷他的不成!還有那小女娃!這輩子她可是只準嫁給我的兒子……「
「完了!」彎彎一听心知不妙,頭一偏,卻不小心撞到了櫃子里的一道暗樁。
「吱!」
不料牆是活的,有暗門。他們兩人順勢被轉了進去,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們掉進了一道暗室深淵里。
在一片黑暗中,彎彎什麼都見不著,只扣見梅步樵的呼吸聲,只聞得到他身上屬于男人的味道。她不敢動,在他溫暖的身體下,她也動不了。
「彎彎、彎彎,你還好嗎?」梅步樵發覺她沉默異常,以為她又嚇傻了。
「我,我沒事。大哥,你,你壓著我。」彎彎說得有點結巴。
「我知道,不過,我現在動不了。」梅步樵一使勁,發現毒傷又發作了。
「毒傷又發作了!」彎彎感覺到他正隱忍著痛,試圖爬起身。于是,她小心地將他翻過身,再扶起他,讓他靠在牆上舒服一點。
「大哥,你怎麼會去得罪那個老先生的?」彎彎想到了梅劍書的話。
「嗯?」梅步樵以為她知道了什麼。
「要不然,他怎麼罵你是畜生!還說要打斷你的腿!」
「喔!」原來如此,他不禁松了一口氣。
「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管事大哥那里會跟他說,請他再挪間房間給你住。這陣子樓里忙著『迎賓’大會,人手可缺得緊哪!」
「啊!啊!」突然,梅步樵全身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