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當她是朋友。放心啦!薩吉兒很懂事,不會計較這麼多的!」賽希洛說著說著,就低下頭,輕吻著她濕滑的背。
「可是我真的不能……因為……」她打算全招了。
「你這里怎麼了?怎麼出現一粒粒的疹子?痛不痛?我幫你擦藥--」
疹子!?應鴻雁一怔,隨即又將臉上瞬起的蒼白,轉換成璀璨的笑容,她強自振作地轉過身,凝望著與她共浴的賽希洛,說︰「阿洛,我好愛好愛你喲!我真的舍不得走--」她最後一句,小聲地幾乎只自己听得見。
「小傻瓜,你怎麼了?」賽希洛微笑地撫著她的濕發,不解地問著。
不過,應鴻雁並沒有回答他,她只是主動地將自己的朱唇獻上,然後,一場鴛鴦戲水的纏綿就此開展……
「月牙兒,這樣子你會不會著涼?」賽希洛雖難抗拒她的主動,但依舊掛心她的病痛。
「有你,我是百病不侵的。」鴻雁輕咬著他的耳朵,百般挑逗。
「對了,我明天恐怕不能來這兒,因為後天就要選後了,有事等著我去處理。」賽希洛讓她誘惑得全身緊繃。
「這樣啊!」她難掩失落地愣了一下,隨即又展開笑靨說︰「那我們今晚可要多多努力!」她要抓緊每一秒,讓她所有的愛全部釋放,她要付出到最後,一分都不留,才能無疚地離開她的阿洛……
棒天清晨,沒有賽希洛陪伴的清晨,她幾乎是醒不起來,要不是她听見了宮女們的交頭接耳,她連腦筋都寧願讓它一片空白。
她們說,沙若打從月牙公主回來後,整個人都不對了。
她們說,晚上常听見沙若的啜泣聲,好像還有誰對不起公主等的自責。
怎麼回事!?鴻雁雖沒心思去了解個中緣由,但是,一提到月牙公主,她才想到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去問候她了,不知道她最後的決定是如何。
「公主,我對不起你,枉費你一直如親人般的對我--」在月牙公主的房間中,布沙若正跪在地上,還哭得歇斯底里的。
「算了,事情都過了那麼久,更何況,就算你沒通風報信叫長老來抓我,我一樣出不了尼雅王國--」什麼!?是沙若通風報信的!?為什麼!?應鴻雁在門邊听得一頭霧水。
「可是,我畢竟負了你呀!都怪我鬼迷心竅,以為只要我能跟應教授走,他就會愛上我--」原來,當年的沙若暗戀上應庭筠,才會突然萌生橫刀奪愛的念頭。
「其實你該堅持跟他走的,當年你不過才三十多歲,根本不需要月牙璧就能在外面的世界存活,不像我,只要一出去,就成了七十歲的老婆婆--」
「可是,他拒絕了我,他義正辭嚴地拒絕了我,我就這樣老羞成怒,才會趁你回去找月牙璧的時候,偷偷跑去通風報信的!這些年來,我好後悔、好後悔呀!鮑主,如果你真決定要走,讓我陪你,讓我幫你找到應教授,好補償我對你深重的愧疚--」沙若哭得聲音沙啞,頻頻哀求。
「沙若,別這樣,我不怪你的,甚至,我還要謝謝你這三十年來,對芙蘿的照顧,替我盡了做母親的職責。」月牙公主扶起她,語氣滿是寬恕與慈藹。「你不要擔心我,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因為--」
「因為我就是應庭筠的女兒。」應鴻雁這時走進房間,心中百味雜陳地說。
「你……你是應……」沙若瞪著大眼,像是被驚嚇到的樣子。
「沒錯!她是庭筠的女兒,也是芙蘿同父異母的妹妹。」月牙公主說著。
「難怪……難怪我總覺得她跟芙蘿的神韻有點神似,連族里的長老都認不出,原來她……她竟然是應教授的女兒!」沙若的表情是又驚又喜、又哭又笑的,把應鴻雁都弄胡涂了。
「月牙兒--」月牙公主也跟著賽希洛這樣喚她,「你跟陛下說了沒?」
應鴻雁沒答腔,而沉默就是她的回答了。
「是時候了!再不走,我怕你的身體會受到極大的損傷--」
「可是,明天就要選後了,而且,陛下也早已向親近的人宣布了,是我們月牙宮的芙蘿--」沙若知道事態的嚴重。
「可是,月牙兒並非芙蘿,要是這事情一旦拆穿,會讓其他族人借題發揮,我們維吾爾族勢必難逃一劫!」月牙公主深知宮廷內的爭斗,「這是欺君之罪啊!縱使陛下有心放過我們的族人,但是,朝野的議論,恐怕他也無力維護哪!」
「那……那怎麼辦?幾乎所有皇城的人都知道明天的皇後是月牙兒,那--」
「我就當皇後。」應鴻雁出聲了,「我明天依舊去參加加冕儀式,只不過,我會在儀式進行一半的時候昏倒,幾天後,你們就對外宣布芙蘿死了,當然,陛下那里我會跟他說清楚,請他暗中放我們走--」她愈說愈心痛。
「這的確是個一石兩鳥的好辦法,」月牙公主若有所思地蛻:「畢竟,芙蘿是無法再回來了,這事總該有個釜底抽薪之策,再瞞下去也不成,只是,委屈你了,孩子,讓你得親自帶痛上陣--」月牙公主不太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痛楚,要說是撕裂也不為過吧。
月牙公主本以為,這樣的遭遇只有她才有,沒想到三十年後,另一出同樣的愛情大悲劇依舊在她的眼前重演著,雖然,她的眼瞎了,但,她的心卻是敏銳的,而她再也流不出的淚,正往她心底淌著,為了賽希洛與應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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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後大典,是在星宿宮最豪華的一座宮殿舉行的。
這是尼雅王朝近三十年來的一項盛事,大家都清楚,打從尼雅王登基那一年的大婚取消後,這位塔吉兒族的摘星獵人,就再沒心思立後了。
盡避這一次的立後是基于祖制的催促,但,所有的人都听聞了,尼雅王這一回可是凡心大動,愛上了一位維吾爾族的月牙兒。
「唉!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沒人來帶我走,也不願見你受這樣的折磨!」月牙公主坐在應鴻雁的房中,像極了一位送女兒出閣的母親。
「公主,這是命啊!我個人覺得自己算是幸運的,畢竟,不是每個人的一生都能這樣愛過--」應鴻雁坐在鏡子前,任小彤與沙若為她梳妝穿戴著。
「可是,要為了短短一個月的愛情,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你難道從沒後悔過?」小彤心情低落地問著。
「沒有!」鴻雁斬釘截鐵地說︰「相反的,我很感激老天的垂憐,讓我能再多待一些時候,原本,一個月已經是極限了,而我卻多撐了三天……」
「你是硬撐!而我不希望你危及自己的生命--」月牙公主站起身,牽著鴻雁的手說︰「你要是人不舒服,一定要說--」時辰已到,該是送她出宮的時候。
「放心!今天是我與皇上大婚的日子,今生我無法當他的新娘子,今天應該是老天對我的補償了--我想,我不會再有遺憾了。」
應鴻雁忍著淚,不讓眼淚糊掉了她臉上的妝,那是她給賽希洛最後的一場美麗的回憶,她要他永遠不後悔愛上她。
她身著一身淡粉色的輕紗,頂著象征月牙宮的月牙冠,坐上了賽希洛派來的大紅花轎,朝著星宿宮的方向而去。
遠遠地,就听見了從星宿宮傳來的鼓樂、音韻,都是熱鬧與歡喜的交集。
「月牙宮--」在宮門前,侍衛報出了應鴻雁的來臨。
「快、快,皇後娘娘好--」一干子宮女們,立刻換了嘴臉,巴結地鞠躬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