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沙若的錯!我想盡辦法,就是無法讓皇上進月牙宮。」沙若咚地一聲跪了下來,讓一旁的應鴻雁都愣呆了。
「還有你!」糟了,這些人將手指轉向她這邊來了。
「關我什麼事啊?」她縮著頭,在嘴里嘟囔著。
「你看看你,把頭發搞成這樣子?難怪皇上懶得理你……」怪哉?這些人淨數落著,卻沒人發現她並非芙蘿。
「不是她的錯!芙蘿小姐已經盡力了。」沙若說歸說,但,她的神色卻閃著一絲疑惑。
「盡力?她整天躲在宮里算是盡力?她怎麼不學學人家薩吉兒,皇上不來,她也能厚著臉皮主動上星宿宮去。」
「薩吉兒跟皇上交情不同。」沙若不服氣地說。
「有什麼不同?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嗎?現在外面的人都在傳說,下個月的選後,鐵定是薩吉兒榮登後座。」
「當皇後有什麼好的?也不過是個大老婆。」應鴻雁不屑地月兌口說著。
「你說什麼?」不料,她這一說,卻引來眾人凶狠的瞪視,「你搞清楚耶!當初就是要讓你頂替你母親,來替我們爭取後位的,否則,當年我們就不會留下你這個活口了。」
「長老息怒,小姐不是這個意思的。」沙若忙不迭上前。
想不到沙若還幫她說話呢!
「最好不是!別忘了,你是月牙公主的女兒,這是你的責任。」長老們在訓完應鴻雁一頓後,才悻悻然地打算轉身離開。「只剩一個月了,到時候若是爭不到後位,我們對你是莫可奈何。不過,布沙若,你就準備進月牙塔蹲吧!」
此話一出,沙若的臉瞬間發紫,整個人就這麼砰地一聲,昏倒在地。
月牙塔是哪里?應鴻雁雖不知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嚇人。
自從這天起,應鴻雁與沙若之間就不再有劍拔弩張的情形。因為沙若的話少了,臉上經常是一片陰雨,自然也沒空去管她的事情。
這一日,應鴻雁正想偷偷地溜出宮去,卻一個轉身,發現沙若就站在那里--
「我……我……」她想不出該說什麼。
「我還沒謝你,那一天你幫我保住了小姐失蹤的秘密,」沙若今天看她的眼神很怪異,像是在打量什麼似地,「難怪他們沒認出你--我竟然沒發現,你跟芙蘿小姐還真有幾分神似……」
原來,自芙蘿進宮後,那些長老們就沒來看過她了,因此,對芙蘿的印象,還是停留在當年小女孩的樣子,所以,當他們看見同樣是維吾爾族的應鴻雁時,自然也毫無懷疑。
「芙蘿是月牙公主的女兒?」應鴻雁早就想問了。
「沒錯!這是她的宿命,誰都無法改變的。」沙若哀傷地搖頭。
「那……月牙公主呢?」她終于問出重點了。
「死了!在生下芙蘿的那一天就死了。」
沙若的解答,頓時教鴻雁覺得難受,因為,那像是一道謎快解開了,卻無端被打落,永無知道真相的時候。不過,唯一可以釋懷的,是沙若不再限制她的行動。
「真的?我去哪里都行?」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你都能當芙蘿妃子了,哪里不能走?」她神秘地笑著說。
能自由地出宮,讓應鴻雁快樂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于是,她忙著到處游走,目不暇給地欣賞著皇城中各民族的萬種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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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希洛從來不知道,這樣也能讓她樂在其中。
打從那一日,與她夜游星宿宮之後,想念她,成了他生活里最美的享受。
雖然,他始終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每當他坐在床上時,他總會不自覺地,輕輕撫著她那一天曾經躺過的地方,感受著她那佣懶的性戚與特別的笑容……而他的桌上,還堅持留下她最愛的那盤水果--那是尼雅王朝里才有的品種,而且只能栽種于星宿宮。可是以往,他從不覺得它美味芬芳,直到那一日以後,他總愛將它拿在嘴邊輕咬慢嚼的,獨自沉浸回憶她甜美的姿態……
就這樣,堂堂一國之君的賽希洛,每天總會那一身神秘打扮,躲在月牙宮前的樹林中,等待著他的月牙兒再度出現。
「陛下,你要找誰?我進去傳就是了,何必……」貼身侍衛不懂他的苦衷。
「你回去吧!我自有我的理由。」他是恨不能就這麼進去找他的月牙兒,但是,月牙宮是他的禁區,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只有等,耐心地等著。
終于,在等了幾天後,他真的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她走出月牙宮。她依舊是一臉的燦爛笑容,轉著維吾爾族的美麗圓裙,像個孩子似地,快樂地探著皇宮的每個角落。
「她應該很年輕吧!」賽希洛安靜地跟隨在她的背後,與她隔著些許的距離,想好好欣賞著她自然活潑的舉動。
她跟「她」還是不同,一個像白天的太陽,熱情有勁;另一個則是夜晚的月亮,內斂含蓄,而他對「她」是崇拜與珍惜,但是她呢!?賽希洛笑了笑,一股無來由的電流,倏地竄上他的心窩……
「哇!這里是哪里啊?竟然有這麼美的一條溪流。」應鴻雁一高興,立刻月兌下鞋子,踩進水中,玩得不亦樂乎。
真沒想到!她才不過來這里沒幾天,就忘了先前所有的煩憂,不但將考古隊拋在腦後,就連她的未婚夫何偉群,她都忘得清潔溜溜……一想起何偉群,她還是掃了興地上了岸,若有所思地想著以前的種種。
「月牙兒。」賽希洛輕聲地走到她的背後。
「是你?」應鴻雁顯得有些訝異,「好巧喔!你怎麼也來這兒?」
賽希洛笑了笑,然後坐在她身旁,「你在想什麼?」他語氣溫柔地說。
「沒什麼,只不過,有些事讓我很迷惑,」應鴻雁屈起腿,撐超雙手托起腮幫子,眼光迷蒙地說:「阿洛,你曾經戀愛過嗎?你相信世上會有永恆不變的愛情嗎?」
「你考倒我了,」他搖著頭,情緒也掉進了有「她」的深淵中。「我曾經愛過一位女孩,而我也以為我可以永遠跟她白頭偕老--」
「結果呢?」應鴻雁轉過頭問著。
「結果在我將娶她的前一晚,她打算跟別的男人私奔--我才驚覺到,這就是我所謂的愛情,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而事實卻是,她不愛我,雖然她早已與我訂了婚約,但是,她真的不愛我。」雖然事隔三十年,至今想起他仍有傷痛在心頭,但是,痛似乎沒那麼深、心也不再那麼沉重。
「怎麼會這樣?怎麼你的遭遇比我還慘?」應鴻雁頓時升起了同病相憐的激動,「我就說嘛!什麼愛情都是騙人的,幾年的感情與承諾,可以說丟就丟,竟然還會有人相信一見鐘情,說什麼看一眼就生死相約,說什麼渾身發燙,像是電流通過……更夸張的還是當兩人四目相接的時候,什麼天地為之逆轉,世界停止轉動……然後,就什麼都懂--」她說得口沫橫飛兼比手畫腳,然後,轉過頭去看看一旁的賽希洛,對她的話可有贊同的附和。
不過,賽希洛卻出乎意外地緘默,因為,她剛剛形容的,不就是他近幾天來不解的感受?而她說,那叫一見鐘情?她說,那是人們對愛情降臨時的撼動?
「喂,你干嘛這種臉色?該不會--你也相信那些無聊夸張的傳說?」應鴻雁白了他一眼,卻愕然地感覺到他的心思。「你……相信?」她再問了一遍。
「我相信!」賽希洛透過墨鏡,盯著應鴻雁的鵝蛋臉,溫柔地說道︰「我經歷過……」他知道,眼前的傻女孩不就是「元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