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白,原諒我,這一生我恐怕都要辜負你的愛了。」這時的薔薇心中不禁想著,跟賽白相比,她在依歐里斯心中的分量又是多少?
怕是輕似羽毛吧!她的自嘲,帶著蒼涼的味道。
回到了家,薔薇還是習慣地將所有的悲傷收好,不讓父母看到。
「你回來啦!」母親問著。
「恩,賽白要去倫敦工作了。」薔薇忙著低頭做晚飯。
「真的?唉,這孩子真是不錯,可惜就是窮了點,否則,你老早嫁給他了,也不必枉受折磨。」母親心疼地說。
「媽,你顧好自己身體就行了,別老操心著我。」
「女兒呀!我這身體能拖多久?有些話我是不能不說。」
「說啊!只要別催著我嫁人就成了。」薔薇在俏皮中,有著心酸落寞。
「你心里還想著那個男人?!」母親是知道的,只是不說。
「沒有。」薔薇心虛地回避著。
「其實,有些事不是錯,只是,你才剛二十歲,還有後半輩子要過,而我多麼希望能在死去前,看著你有了好歸宿。」
母親的話,讓薔薇又慚愧,有歉疚。身為家中唯一獨生女的她,竟然這麼任性地為了自己的追求,而讓父母蒙羞又擔憂,但,她又何嘗好過?!
「薔薇姐,薔薇姐,不好了!」突然,漢特出現在她家門口。
「什麼事?!」薔薇示意漢特到外面說。
「你爸爸讓幾個人圍著,還打得鼻青臉腫呢!」
薔薇話還沒听完,就拉著漢特直奔父親耕種的農地去。
「老頭,你已經欠我們好幾個月了,不能再拖了。」幾個彪形大漢拎起了薔薇的父親,惡狠狠地說。
「可是,你們也不能將地收回去呀,我們一家子就靠這地過生活!」薔薇的父親跪下來哀求著。
「誰管你家死活。從今天起,這塊地就不再歸你使用。」說話的,竟然是暌違甚久的藍道律師。
「是今年的租金我付了呀!」這塊地是他向當地的財主威馬租的。
「可惜你的地主因為搬家了,所以他將所有的事委托我處理,而現在,我就是替他收回這塊地,並且追討你積欠的貸款。」藍道是存心的。
「果然是你?漢特說的沒錯。」才趕來此處的薔薇,一見到藍道,當年的痛又涌上心頭。
「嘿!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藍道差一點口水沒流了出來。
「女兒呀!他們把地給收回去了。」父親老淚縱橫說道。
「你這個卑鄙小人,難道你害得我還不夠多嗎?」薔薇氣憤難消。
「就是為了你,我才要這麼處心積慮嘛!你可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呀!」藍道露出了盡是陰謀的笑容。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薔薇知道他有所圖謀。
「哈哈哈!很簡單,你來跟我,當我藍道的女人。」
「你休想!」一旁的漢特與她父親異口同聲說著。
「是嗎?那你們就走著瞧吧!」撂下這句話,藍道得意地離去了,而他知道,白薔薇絕對逃不過他的掌握。
自從一年前,他被依歐里斯趕出了薔薇園後,他不但是少了莫頓家族律師的這個肥缺,就連那朵薔薇花的便宜都沒佔到一絲一毫,真所謂人財兩失呀!
因此,當伊姆鎮的土財主威馬,有意請他當律師,處理有關土地與財務問題時,他就又想到了那個小美人的模樣了。
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依歐里斯就如同他對他的了解一般,因為猜疑與超強的自尊心作祟,他遺棄了這朵薔薇花。所以,他藍道又回來了,並且要白薔薇臣服在他藍道的懷中。
自從農地被收回去了以後,薔薇一家就陷入了極端的苦惱中。
「要是爵爺在就好了。」漢特也替她擔憂。
「他在,我也不確定他會幫我。」一年來,薔薇越來越懷疑他們曾經相愛過。
「會的!爵爺心腸其實很好的,況且,他又很愛你。」
「是嗎?!」薔薇牽扯著嘴角,苦笑著︰「可是,我從來沒听他說過。」
「咚咚咚——」突然間,有人用力撞著門。「開門哪,開門哪!」
「喂!你們干什麼?!」薔薇打開門,就看見了上一回的那些惡人。
「來收錢呀!欠債還錢,你們不懂嗎?」
「可是我們的地已經讓你們收回去,等于是用這一年的租金抵呀!」
「不夠,不夠,你爹向我們借的那些錢再加上利息,還要這麼多。」這人將手上的單子,給薔薇瞧瞧。
「這麼多?!」白薔薇這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這怎麼辦?怎麼辦?」母親也憂心忡忡。
「明天,是最後的期限,如果沒錢還,這棟破房子就是我們的了。」說罷,這些人又走了。
「這房子,我絕不能給他們。」薔薇不能讓這最後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了。
「難道,你真要去當藍道的情婦?」漢特一急之下,說溜嘴了。
「什麼?情婦?薔薇你不能——咳咳——」母親激動地咳個不停。
「媽,可是,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呀!」薔薇掩著臉哭泣著。
「你爸爸呢?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不是說要去向人先借借看嗎?」
「白太太,不好了!」就在這時,鄰居的婦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又是什麼事啊?」
「白……白先生,在農田的樹上,上吊自殺啦!」
春天的種子才剛播下,但,白家卻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葬了全家的唯一依靠。
白薔薇全身黑紗地站在風里,她突然覺得自己像風中的棉絮,哪里風大,就能輕易地將她吹到哪里,而她的依歐里斯,人在何方?
「我就知道,你終究會來我這里。」藍道終于等到了他的小美人上門了。
「你逼死了我父親——」薔薇的神色,已由先前的哀傷轉變成冷酷。
「不!是依歐里斯逼死你父親,要不是他搶了你,又遺棄你,現在你也不會落到如此的困境,所以,識時務,才是我的好女人。」說著說著,藍道就拉起了薔薇的手,在她手背上吻著。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食言背信?」薔薇冷冷地說著。
「放心,我一定叫人給你母親一筆生活費,然後再帶你去倫敦。」他一把攬住了薔薇的腰,低下頭就想吻她的唇。
「不要——」薔薇用力推開他,退後了好幾步︰「我想,等到了倫敦再……」
「等?喔,小美人,我已經等了一年了,我現在就要——」他又再度上前強吻著。
「放開我——」薔薇拼命地掙扎著,因為此情此景,又將她推入了一年前的那一幕。她白薔薇斷送幸福那一夜的羞辱。
情急再加上氣憤,薔薇竟然失了理智,拿起了壁爐旁的火鉗子,就朝著藍道的腦袋敲了下去……而一道道的血,就這麼布滿了她的眼底……
一路奔跑著回到屋里,薔薇還全身抖個不停。
「孩子,你怎麼了?」母親硬撐起病重的身子,起來瞧瞧。
「媽,我打了他,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呀!」
「什麼?你去找他?你不是答應我不去當他的情婦嗎——」
「可是,我不能讓你挨餓受凍呀!」
「我就是死,也不要再看你受委屈,女兒呀,我不能讓你過好日子,就很難過了,怎麼能還拖累你如此——」
這一晚,她們母女相擁而哭,為著她們永遠翻不了身的貧苦。
棒日,天才剛亮,薔薇的家里就來了一些人。
「不!不要帶走她,我這房子給你們。」母親哭喊著。
「這房子哪夠藍道先生的醫藥費?只有將這小每人賣了,才有足夠的錢。」
當然,這一定是藍道的意思,經過了昨天,他深知硬將薔薇留在身旁的危險,所以,他決定來個更殘酷的報復,要讓她這朵帶刺的薔薇,一輩子待在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