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那你半夜逛園子又為啥事情哪?」琉璃反問富瑛。
「想看看那位神秘人物呀!」富瑛的眼中又泛起光芒。「听佣人形容,那兩位客人長的是一表人才哪!」
「那也不好半夜去偷看人家睡覺吧。」
「去去去,你去洗你的澡,別管我的事情。」說罷,富瑛便興致勃勃地朝著努爾哈赤的睡房而去。
「我才懶得理你呢。」琉璃聳聳肩,這才又匆匆地奔向湖邊。
而在完顏大宅的另一邊,蠟燭火光一明一滅,努爾哈赤拆了頭上的辮子,才正打算要和衣就寢——
「誰?」他發覺門外有動靜。
「糟了,被逮了。」富瑛一個情急,便死命地朝湖邊方向奔去,而就在離湖還有二十步距離,富瑛便在努爾哈赤追來之前,轉進了自己的房里。「呼——好險哪!不過,這漢子挺機伶的,配我應該還可以。」
好個待嫁女兒心的完顏富瑛。只是富瑛的「垂青」,努爾哈赤不知情,他只是急于想追到那位躲在門外偷窺他的黑影。
「奇怪?明明是跑到這里?」追到湖邊的他正感疑惑之際,卻清楚地听到由湖中的大石頭後面所傳來的撥水聲音。「看這下往哪兒跑去?」他縱身一躍,以極為迅速俐落的身手跳到了大石頭後方的那側岸邊,並抽出了腰間的短匕——
空氣頓時凝結!
他是誰?琉璃太過錯愕,僅來得及用手掩著胸前的重要部位,便再也吭不出半句話地,睜著她那大眼珠與他四目相對。
她是誰?怎麼會美得如此教人迷眩?月光下的她,像全身用琉璃雕琢般的晶瑩無瑕,而乍見在粼粼閃亮的湖光中,更讓人驚喜得以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鏗鏗——」出了神的努爾哈赤,滑掉了他手中的短匕。
「大哥,什麼事情呀?」安費揚古亦尾隨努爾哈赤來到湖邊。
又來了個人?!驚魂未定的琉璃,顯得更加慌亂焦慮。她依舊不敢出聲音,只是眼中的失措無助全看在努爾哈赤的眼里。
「大哥,你還好吧!」安費揚古看努爾哈赤沒反應,正打算要過去瞧仔細——「不要過來!」努爾哈赤急忙地大喝一句。
「大哥?」安費揚古從未見他有如此失措的神情,不禁生疑。
「沒——沒事——」
「哈啾!」這話才出,琉璃就因冷顫而打了個噴嚏。
「有東西!」安費揚古听見了。
「不!不是東西。」
罵我不是東西?!琉璃覺得委屈。
「可我有听到聲音哪!」安費揚古覺得事有蹊蹺。
「是……是貓啦!是貓在洗澡啦!」努爾哈赤是很少說謊的,所以功力很差。「我困了,咱們回房去吧!」
不待安費揚古的回答,努爾哈赤又是一躍,便拉著揚古匆匆地返回房間。
「奇怪?貓不是怕水嗎?會自己洗澡?」這一晚,安費揚古睡不著,盡想著那只會洗澡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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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一早,安費揚古發現努爾哈赤是一副睡不好的模樣。
「沒睡好,因為那只貓?」揚古以為努爾哈赤同他一樣。
「什麼?」努爾哈赤鐵定忘了他說過的謊。
「赫圖阿拉的貓會洗澡,真絕呀!」
「喔,貓!是呀!是呀!」努爾哈赤這才發覺自己做的好事。
「大哥!我已經準備好,可以上路了。」
「上路……喔,我改變心意,暫時不走了。」努爾哈赤若有所思地說著。
「為什麼?該不會你想研究那只貓吧」
這話,安費揚古是說笑的。
而努爾哈赤沒答腔,只是在他那冷硬的臉上,露出了深不可測的微笑,而腦海中,則全是昨晚那位仙女芙蓉出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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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在房中踩步,已踩了兩個時辰了!
「這下子,我非完蛋不可了。」琉璃懊惱地嘟噥著。
「小姐,不過是見個客,照老爺的交代不就成了。」阿巴齊是府中的女乃娘,而此刻,她的手上正拿著塔世克交給她的衣裳,命她一定得把這新衣穿在琉璃的身上。
「唉呀!我肚子好疼哪!能不能……」琉璃又故技重施。
「不能,這是老爺說的。」阿巴齊不明白,不過是換件新衣裳,哪有這麼困難。
「反正爹的女兒那麼多,就算少我一個也沒什麼。」
「可是,那位來訪的貴客,說想要見你們所有的人。」
「他真的這樣說?!」听阿巴齊這一講,琉璃原先的猜測就更肯定了。
都怪自己失了警覺!明明知道府里有客人來訪,自己就該當心,否則,也不會讓自己藏了多年的秘密泄了底,還平白教人看光了全身,兼被說成是貓兒。
而今日,爹爹命令所有人全得盛裝去大廳,鐵定是那人想藉此查出她的身分。要是她完顏琉璃真把那新衣穿上身,再讓阿巴齊梳個整齊的發髻,那從此,她這出假鳳虛凰的戲還怎麼唱得下去……
「小姐,老爺在等著呢。」
「那……就依你的!」琉璃心知躲不過了,「阿巴齊,干脆你再去替我向茵借點胭脂水粉。」
「啥?!」阿巴齊想︰鐵是自己听錯了。
「既然有心打扮,就徹底些嘛。」琉璃忍俊著滿肚子的笑,說得正經八百。
不過,當她看到阿巴齊那感動欲泫的神情,琉璃還真有些心虛。
情非得已!包何況,那男人全把她看遍,一覽無遺。一想起那人炯炯有神的眼、慌亂錯愕的神情、還有他忘了帶走的短匕……琉璃仍不由得心跳加劇……
「這是富瑛,排行第五;這是莫琳,我家老六;喔,這是衛德,老七……」約莫半個時辰的光景,塔世克就同努爾哈赤端坐于大廳中,一一介紹著他完顏家的千金。
今早,當努爾哈赤說不走時,塔世克就落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而再當努爾哈赤說想見見他家女兒時,塔世克就覺得或許他要走運了,有機會跟愛新覺羅家族結姻親了!
當然,此刻的努爾哈赤也是這麼盤算著。
打從他十八歲因感恩而娶了他的第一任妻子佟佳氏以來,他就再也沒有因觸動心弦而娶的女人了。雖然,明朝的江山他已掌握了大半;雖然,他的身旁有著各部落進獻的美女,但,他依然有著無計可施的空洞與孤寂,仿佛他的心沉得很深、很隱密,要有超乎常人的神力方能救起。
而昨日湖中的那位女子,不就正是位仙女?!否則,怎麼會就這麼一眼,他心底的城牆堡壘就全部塌陷。是的!努爾哈赤知道,就那麼一眼,讓意氣風發的他已然徹底淪陷!
「完顏都統,這位是?」打從一開始,安費揚古就注意到角落中那位穿桃紅絲絨的年輕女子。
「是我完顏家最漂亮的寶貝——茵!」塔世克一向對茵深具信心,而此刻,他的臉上正流露著一位驕傲父親的神情。
「茵。」努爾哈赤讓塔世克的話吸引了注意,遂緩緩地走到了茵的面前,並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
「金公子,茵的性子溫馴,溫柔嫻淑,每年總有好幾戶人家來提親呢!只不過我心疼她,想挑個最好的人家來配她。」塔世克是越說越得意。
「有點像,可是又不是。」努爾哈赤沒听進塔世克的話,只是逕自喃喃自語,把茵全身上下瞧了又瞧。
「什麼像不像?」塔世克問著。
「你……還有嗎?」努爾哈赤有些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