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爾荻剎那被愛薰的無怨無悔所感動,這要換成是其他人,早就處心積慮地要把這等功勞攬上手。
難怪,她會有委屈的神色流露,她企劃中的合並案就要風光地達成,而她只能在那間小房間里看著電視轉播,這對於一個大功臣而言,著實太殘忍了些!
想著、想著,爾荻的嘴角泛出了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終於想到一個可以犒賞她的方法——他打算在簽約酒會中,正式向商界推鳶他薛爾荻的得力助手,梁愛薰。
只可惜,爾荻是完全弄擰愛薰的心情,區區的一個功勞又怎麼抵過她付出的全心全意!
哭泣過後的愛薰,累得趴在床上睡去。
「叮當——」電鈴聲倏地響起。
「穆言姊?」愛薰有點訝異。
「愛薰,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件事情?」穆言的手里拿了分資料,神情顯得焦慮不已。
「什麼事?」
「你知道,爾荻晚上有個重要的簽約儀式,可是,這個胡涂蟲下午去我哪里,竟然把這袋簽約要用的重要文件掉在沙發上忘記帶去……這台北的路,我又不熟,也搞不清楚進了飯店要如何找到會議中的爾荻,所以,只有麻煩你跑一趟酒會了……」
當然,這就是爾荻的主意,想教事前毫不知情的愛薰,能及時趕到酒會里,接受他即將給她的驚喜。
然而,爾荻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忽略了一項重要的事情在那冠蓋雲集的場合里,怎麼會議穿著襯衫牛仔褲的愛薰進去?
丙然,愛薰被幾位駐守會場的安全人員阻擋在外面
「拜托!我真的有重要事情」愛薰已急得滿頭大汗。
「小姐,在那里面的人,誰不是有重要事情?更何況,你又拿不出邀請函?」這人打量著衣著樸素的愛薰,假然就是毫不相信的表情。
「我要邀請函干嘛?我只是來送文件的。」
「就算是吧!那現在也太遲了,再過兩分鐘,這兩家企業就會完成簽約事宜,下樓來舉行酒會。」
「當——」說時遲、那時快,電梯門倏地開啟。
而愛薰還來不及反應,便讓周圍的媒體記者擠到邊邊去,頓時,鎂光燈和請問聲此起彼落,全是針對著甫步出電梯的爾荻。
今晚的他,英姿煥發!
那深藍色筆挺的西裝,那自信權威的眼光,還有他那鎮定自若的諛笑回答,深深揪緊了站在露天噴水廣場外,愛薰的心房。
前方的人潮擁擠紛亂,而愛薰站著不動,只是在這堆阻礙中,更見了她與爾荻的將來。
她愈來愈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人影晃動……在這片晃動模糊中,一雙蘊含火熱的眼波霎時注入了她的眼眸——
是爾荻!他看見他的愛薰了?她才生起一陣悸動,隨即又讓竄現在爾荻身旁的吳伶莉給碎了念頭。
吳伶莉一席泛著銀光的緊身禮服,把她那原本就亮麗的外型給襯托得更出色,再加上她那游刃有絲的交際手腕,又有誰會懷疑,爾荻身旁的那個位置不適合她吳伶莉!
事已分明,愛薰又能再希冀什麼?
拿在手上的資料,已緩緩地飄落在地,猶似愛薰的夢!
她黯然地轉回頭,直向廣場左側的大門走著。
「愛薰!愛薰!」
身後有著熟悉的叫喚,但叫喚的人早已忘了我。愛薰逕自往前走,把所有的呼喊當作耳邊風。
突然,天空下起毛毛雨,就在這時候,露天廣場的臨時舞台上,奏起了一首優美動人的西洋樂曲。
是RainAndTear!
愣住的,不只筋疲力竭的愛薰一人而已,還有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追她到這廣場外頭的薛爾荻。
「這首歌……」爾荻有被電流竄過的心悸,而如水流泄的音符像都帶著魔力,穿透入他的腦里,翻攪著他所有的記憶。
剎那間,片段片段的殘頁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成篇,有曼芸姊、有休蘭山莊、還有……
「愛薰!」爾荻在自己的內心中,看見了愛薰的深情。
天哪!他怎麼可以把她忘記?他怎麼可以如此殘酷地將她的愛隔離?
爾荻禁不住的激動,在雨和淚編織而成的情境中,奔向十步外的佳人身影。
「傻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爾荻心痛地熱淚盈眶,並用全傾的深情把愛薰抱在懷里。
「你想起我了嗎?你這次真的想起我了嗎?」愛薰在他的懷中問個不停。
「原諒我,原諒我的無心,好不好?」爾荻自責甚深地凝望著地。
愛薰沒有回答,卻在嘴角的笑中,泄漏了她的心意。
噴水池的水柱,霎時以七彩的絢爛向半空中噴射而起,而管弦樂團的演奏依舊纏綿俳
惻,久久不停。
「你會想起我,是否因為這首RainAndTear?」愛薰把臉倚進他的胸膛,語說呢噥。
「沒錯!你怎麼會這麼想?」爾荻有些疑惑。
「因為,在我的夢中,每當那一位白馬王子出現的時候,總會響起這首歌!」愛薰還記得,那位白馬王子名叫約瑟。
「我倒覺得這是曼芸姊給我的視福,她生前最愛這首歌。」爾荻不太喜歡愛薰夢中的情節,遂又替這首歌下個注解。
「她也喜歡這首歌?」愛薰不禁醋意大生。「那又如何?我夢中的白馬王子還對著我念「上邪」呢!」她不甘示弱。
「那種毛頭小子的花言巧誥,你也當真?」爾荻又青筋暴跳。
「什麼花言巧語!人家還送我一串野姜花造型的水晶項鏈呢!」愛薰故意挑起爾荻難得一見的醋臉。
「水晶項練?」爾荻這時才如夢初醒,急忙地自西裝的內袋里,抽出一條鏈子。「是不是這一條?」他遞到了愛薰愕然的眼前。
「你怎麼會有這條項鏈?」愛薰從不知她的美夢竟也有成真的一天。
爾荻但笑不諾,只是噙著淚,把這鏈子掛在愛薰的頸上。「這輩子,你真的不能再離我而去羅!」他評。
〔都讓你拴住了,我還能怎麼說?」她亦以感動的淚眼相對。
「怎樣!我和穆言姊設計的音樂背景如何?」郎起波這時才走近他們,笑得洋洋自得。
「真妙!下一回換我們替你和穆言姊也設計一場吧!」爾荻滿心感謝之餘,還不忘示意郎起波快閃,免般風景。
「老兄,重色輕友的本性不移呀!」郎起波俏皮地眨眨眼,隨即扔下一句,揮手道別,「好個「爛兄爛弟」呀!約瑟。」
「約瑟?他叫你約瑟?」愛薰以為自己听錯了。
「那是我的英文名字,不過,有十九年沒用了。」
〔奇怪,你也叫約瑟?可是,我夢里的約瑟跟你不大家吧!比較年輕、也比較有情調。」愛薰暗向曰咕噥著。
「傻瓜,那時的我才十九嘛!」爾荻輕笑低回一句,便俯下頭,用吻封住了愛薰即將出口的問題。
在這片洋溢著初秋的浪漫中,還飄來了陣陣野賞花的清芬香氣,仿佛是種傳遞,向這世界又傳達了一樁愛的訊息。
而薛爾荻和梁愛薰,就靠這股無形的傳遞,穿越了生死、跨過了時空,在歷經了種種危難後再度重逢。——
他們的愛,不正應驗了他們最愛的那首詩——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般的堅持深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