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的!爾荻把他面對不了的情感歸給荒謬。
「對不起,我來遲了。」門倏地開啟,因發燒而睡過頭的愛薰,依然喘吁吁地趕來工作。
「沒想到你的學習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就已經有大牌主管的惡習了。」爾荻隔著大型辦公桌,試圖用最冷酷的方式來逼退自已對她的感受。
「我」愛薰沒料到面對的,是爾荻久遠不見的嘲諷,她一時之間,心沈到無話可應對的挫折中。
「這堆文件趕著要。」爾荻隨手扔給她一大疊的資料,「另外替我聯絡幾家廠商,安排和他們訪談的時間……下午訂個時段,我要和業務部的同仁作個研討……還有,人事部呈上的稽核表怏弄好給我……順便替我端杯咖啡和白開水進來……」爾荻幾乎用忙碌來分散他和愛薰彼此之間已然交會的電波。
只不過,愛薰不懂。她只是在渾身發燙的不舒服中,默默地承受這額外的折磨。而真正的折磨不是忙碌的工作,是爾荻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薛先生……你的咖啡。」愛薰端咖啡的手,已呈些微顫動。她大虛弱,卻仍固執地不吭半句難受。
「擱著吧。」爾荻低著頭,看都不看她一下。
愛薰凝望著他三秒鐘,覺得有大哭一場的沖動。怛,她沒有,她只是眼神空洞地轉身就走——
「等一下,」爾荻叫住她,「你這資料是怎麼做的?亂七八糟,還有許多字都打錯……拿回去重新打一份,下班前交給我。」
「是的!我會重——」話才一半,愛薰頓覺眼前一片黑,然後就在薛爾荻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昏倒在地毯上面。
爾荻懊惱得不發一言。
看著躺在辦公室沙發椅上的愛薰,撫著她那燙得發紅的臉,他突然發覺自己真的有「惡魔」般的殘忍絕決!
「燒得這麼嚴重還不知道!哎!現代的年輕人真是賺錢比命重要。」醫生在臨走前,還不忘叨念幾句。
但,爾荻知曉,愛薰的這場病全肇因於昨晚的大雨,可是,她的因病遲到卻只換得了他嚴厲的懲罰,而她卻執拗地不說一句話。
「愛薰,怎麼這麼傻!」爾荻心疼地把臉貼她的頓,溫柔而緩慢地磨蹭磨贈。
他……在干嘛?愛薰雖是病昏了一下,但注射過後,也已有能力分辨狀況。
而此刻,她就是正在思惟,爾荻的親蔫又是哪門子的懲罰。但,他的氣味撩撥著她的心房,他的呵護和夢境中的約瑟有異曲同工之妙……愛薰不敢睜開眼,深怕又是好夢一場,夢醒後徒留惆悵。
「我該不該……叫林柏緒來照顧你?」爾荻自言自語。
「不好吧,這樣會遭人非議。」愛薰倏地睜開眼楮,差點舉雙手雙腳抗議。
「你醒了!」爾荻先是松口氣,繼而又想起什麼似地訊︰「你不想你男朋友來照顧你?」
「他不是我男朋友!」愛薰急於辯駁。
「可是……你不是已經暗戀他很久?」
「天哪!她們還是不放過我,這種饃事也拿出來說,」愛薰翻個白眼,臉上則是紅上加紅,「其實,我暗戀的人又不只他一個。」這句話,她說的嘟噥。
「什麼!不只他一個?」爾荻不禁又冒起火。「還有誰?是公司的哪個家伙?」
是你啦!笨蛋。愛薰間氣在心頭。
「是不是——叫約瑟的那個家伙?」爾荻不輕易善罷甘休。
「約瑟!怎麼連你也知道?」愛薰不禁月兌口。
丙然是他!爾荻覺得這個熟悉的名字或許是他公司里的員工?抑或是英國公司派來的外國技工?
反正,他會查個清楚!只要速到誰叫「約瑟」,那他就準備送條鋪蓋請他另謀高就,免得干擾他薛爾荻得力助手的工作效率和情緒波動。
爾荻凝視著愛薰,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容。
第五章
初夏的休蘭山莊,仍有春天除留的芬芳。
自台北回來此地,已有一個禮拜之久。當然,這七天是爾荻特地給愛薰舂病兼休養的假期,除了非她不行的資料處理之外,其綜時間爾荻都不*她再插手。
「薛先生,求求你讓我進書房工作吧!我躺都躺到腰疫背痛。」愛薰才發現自己是小堡作狂。
「再說吧!你若是問得慌,走吧!我開車載你去走走。」
就這樣,爾荻也放下手邊的工作,一連幾天載著地不是去農場般水果,就是去舨店泡溫泉,再不,就是去吃山中野菜、泡茶品茗。
「奇怪,你不是在英國長大的嗎?怎麼也懂這些?」在返回山莊的途中,愛薰在車內不禁發問著。
「照理說,我應該覺得生疏才對,」爾荻握著方向盤,眼光中有愛薰不懂的沈重。「穆言姊告訴我,我十九歲那一年曾在休蘭山莊住餅一些時候,我想,或許這些東西,那時候我也曾經受過。」
「包括黎曼芸?」愛薰終於間出日。
「這也是我待在山莊的原因之一,」爾荻不想再瞞著愛薰。「其實,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
「爾荻,」愛薰第一次這樣叫著他的名,「讓我幫你把答案完全挖掘得徹底。」
有幾分鐘的沈默充斥在整個車里,愛薰不敢奢求爾荻的回應,只希望他可以諒解她的誠懇和關心。
「愛薰,謝謝你!」爾荻的神色中再也隱藏不了那抹感動的顏色。
他這一生所擁有的很多,但,愛薰給的,卻是他最欠缺、也最渴求的。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裒……」不知不覺,愛薰在欣慰中,竟吟起渲首詩。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興看鼴。」爾荻竟在失債的狀態下,和愛薰一唱一和,接吟著詩的尾巴。
「你也會背這首了錢!」愛薰的內心升起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上邪?」爾荻有恍惚迷惘的神情。
「你說過,在你十九歲那一年,就是回休蘭山莊學習中國文學。」愛薰希望助他把失去的記憶找回。
「對,對,穆言姊說,那是我母親臨終的遺言,而教我中國文學的人,是——」爾荻停頓不言。
「是黎曼芸,對不對!」愛薰接了他的話。
黎曼芸?又是黎曼芸!爾荻發現,在他和愛薰之間,黎曼芸是座城牆、也是橋梁。
十十十
在住滿休蘭山莊兩個月後的一天,愛薰正在書房內與爾荻討詆著奧森制度缺失的時候,突然自遠處傳來的尖叫,打斷了他們熱烈盎然的談詆?
「發生什麼事?」他們相互對看一眼,立即朝尖叫來源處奔去。
但,奇怪的是,當他們循著尖叫聲趕到休蘭山莊最荒僻的花園角落時,聲音已然消逝,而環視這片平常幾乎少有人會來到的地方,除了茂密的雜草之外,就是無人剪枝修葉的綠樹,和早已攀爬上樹干的藤蔓,根本沒有半個人。
「奇怪?聲音明明是來白日這里?」爾荻在雜草中搜尋。
「爾荻。」突然問,愛薰讓一株在綠草中竄出的白色花卉給吸引了去。
愛薰疾步走過去,就在欣喜於這花開之際,她愕然地發現,在這野畫花半尺外的樹叢里,竟然有廟生了繡的鐵門在隱約中半掩半閉。
「這是哪里?」來到她身旁的爾荻,也有和愛薰同樣的訐異。不知不覺地,他牽著地的手,撥開了刺人的藤蔓和扎人的樹枝,走進鐵門內充滿神秘的荒蕪里。
「我……砍死你、砍死你……」蘇燦珍滿頭大汗地使著手上的鐮刀,把一株株不知河時開滿逅地的野姜花砍得稀巴爛。
「燦珍、燦珍,」趕來的是蘇穆言,和她一臉的憤怒。「住手,住手,你發什麼瘋哪!」她一把槍下蘇燦珍手中的鐮刀,並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