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薰修也紅了眼,阻止著俞驥傷害自己。
「究竟是誰這麼狠哪!素練——」程氏夫婦哭成一團。
「這木屋是被人蓄意潑灑汽油的,再加上是木造材質所以火勢蔓延迅速、一發不可收拾。」消防人員分析著。
「蓄意縱火?!」俞驥被這四個字給敲醒神智,眼中還噙著淚,咬牙切齒地瘋狂吶喊著︰「是誰!給我出來——是誰——」震怒的聲音在夜空迥蕩不已。
「俞驥——」突然間,一個虛弱卻熟悉的回應清楚地出現在每個人悲慟欲絕的情境里。
是素練!是我這一生的心肝寶貝!俞驥听見了,有一秒鐘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是素練,真的是素練。」程媽喜極而泣,奔上前去將素練緊緊抱住。
俞驥盯著,屏住呼吸緩步向前,深怕這只是一場夢境,脆弱得禁不起一絲風吹草動。是她!沒錯。但俞驥過于害怕,遂不敢開口。
「俞驥。」還是素練先喊著他的名字。
「真的是你?」俞驥不敢眨下眼楮。
「嗯——」熱淚盈眶的素練,早已被俞驥方才的深情表露淹沒了。
俞驥忍不住又哭了!一個箭步上前,以全副的心、滿腔的愛將素練深深地抱在懷里,「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一向不擅表達感情的俞驥,竟然不顧大家的錯愕,哭得肝腸寸斷,無法自抑!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前世曾經約好,要來生再聚的。」被濃濃愛意包圍的素練,不由自主地就這樣月兌口而出了。
「疏小姐,恐怕要請你先去警察局作個筆錄。」
「明天再去行不行?!她受了傷,而且也累了。」俞驥猶豫地擁著素練的肩,心疼地看著她額頭上的血。
「那——好吧!」
凌晨兩點多,警察輿消防人員才收隊回去,只剩芙蓉坊的灰燼淒涼地不言不語。
「別看了!」俞驥輕聲地對素練悲傷的眼眸喚著。
「是啊!事已至此,再多想也于事無補啊!」程媽、程爸最能明白素練此刻的心情,「還好,只燒了一楝房子,我們還有整片花圃、整片竹林,只要有心,一定還可以再恢復芙蓉坊的舊日景觀。」
「我不只是痛心這把火燒了我的心血結晶,我更失望的是——點燃這把火的,竟然是我這世上僅存的一位至親。」素練沒忘記,她昏迷前看到的一切情景。
「是傅炳賢?!」程媽大吃一驚。
「誰是傅炳賢?」俞驥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是素練的親舅舅。」程媽憤怒地說著,「一定是上次設計圈套不成,才會使出這個毒計,真沒想到傅炳賢這個人這麼狠,連自己的親甥女都不放過——」
事態鐵定相當嚴重!俞驥听著程家二老你一言我一語,不禁膽戰心驚,「這陣子,我看你們就先到度假村吧!我會替你們安排安全的居住環境。」
這一夜,飽受驚嚇的俞驥,再不讓素練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就這樣呵護著她,一覺到天明。
陽光斜斜地穿透了窗簾,照進了有素練的海嘯樓里面,整夜不太敢合眼的俞驥,此刻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懷中嬌柔的睡臉。
「鈴——」電話倏地響起。
「喂——」俞驥有些不悅,深怕吵醒了素練的好夢正甜。
「是誰呀?」看到俞驥掛下電話,素練慵懶地隨口問著。
「你醒了。」俞驥露出微笑,凝望著素練初醒的嫵媚。
「你在看什麼?」素練對俞驥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靦眺。
「看你呀!」現在的俞驥,逕顧著傻笑。
「我這樣子一定很丑,」素練拍拍惺忪的臉,撥了撥發,「我就說不要讓你看著我睡嘛,對了,我該起來刷牙、洗臉,免得一會兒程爸、程媽哩八唆的。」
「剛才電話就是他們打來的。」
「啊?!?!有說什麼事嗎?」
「他們說,警察已經發現了縱火者的一些線索,希望你盡快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素練沉思了半晌,臉上有猶豫不決的表情。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你舅舅會如此狠心?」這問題憋在俞驥的肚子里一個晚上了。
「還不就為了我母親留給我的那片農場——」于是,素練便把自己被舅舅三番兩次設計不成的事,以及母親那份遺囑的內容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俞驥。
「原來,真是我誤會你了!」有份歉疚充斥在俞驥的心頭。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會那麼反常?!?!連跟我說聲再見都沒有。」素練恍然明白。
「素練,我很抱歉,我不該事情沒問清楚,就隨便給你扣上一頂帽子。」俞驥握著素練的手,露著請求原諒的眼光。
「我不怪你的,」素練神色柔和,目光蘊情地凝視著俞驥真實的臉,「你的行為——算不算吃醋?!」
「吃醋?!」俞驥瞪大了眼,「我怎麼會吃醋?!那只是——只是——」他的大男人自尊一時間還丟不完全。
「只是什麼?!」素練故意傻著臉,天真地問著。
「是……是……」俞驥搔著頭發,拚命地想找個理由,卻愕然發現,一旁的素練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好哇!才幾天不見,你就會使壞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罷,便一把摟住了她,往她身上搔著癢。
「不要,我認輸了、我認輸了。」素練直嚷著求饒。
俞驥停下手,笑得無奈又甜蜜地說︰「不,認輸的是我。」他情不自禁地俯去,吻住了素練那微閉的雙唇,一陣纏綿,像是天長地久般的流連。
「驥,程爸還在等著呢!」素練用剩余的心智提醒著。
「可是,我已經等你好久了——」呢喃的俞驥,還是任性地不管南北或東西,他早已沉醉在素練香郁的深情里。
好不容易做完了筆錄,俞驥又陪著素練來到化成灰燼的芙蓉坊前。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警察,是你舅舅縱的火?!」
「他畢竟是我母親的大哥,我不忍心。」茫然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心。
「可是,這個案子已經是刑事案件,不是你能作主的告訴乃論罪。」俞驥說著。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讓自己主動去指證他。」或許是心腸軟、或許是顧念血緣關系,素練的內心還是希望傅炳賢能有悔改的機會。
「但是,這樣對你、對這片農場太危險了!我擔心他會再故計重施。」在社會中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俞驥,太了解人心險惡的道理,因此,他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我也想到這一點了——」素練心事重重地嘆著氣,說︰「所以,我決定釜底抽薪。」
「我打算找人結婚,把這片農場的所有權全部收回來,不再讓我舅舅有任何插手干涉的余地。」從她的神情中,看得出來她的堅定。
「結婚?」俞驥重復了這兩個字。
素練不敢看他,因為她沒忘記俞驥結婚的對象不是她,「我——我或許會登報征婚,反正只是做個樣子、掛個名——」話至此,一陣辛酸涌上心頭,素練想到母親的好意,竟教她如此不堪地委屈自己的終身幸福。
「何必這麼麻煩?!?!我就站在這里。」俞驥不笑,只是正經得讓素練有想哭的念頭。
「可是你已經有了邢雪莉了。」這句話有些激動,是素練沖動說出口的。
「傻瓜,」俞驥終于明白她的顧慮,心疼地將她輕輕的擁在懷里,說︰「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自從那次在你家的那棵樹下睡醒後,我就身不由己了。」他溫柔地親吻著素練的額頭、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