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搶回未來老公 第31頁

作者︰梵朵

「你是柳書縵?!」一位年約七十余歲的老人自椅子上站了起來,說︰「我看了你登的啟事了,請問你找葛以淳有什麼事?」

「我要見他——」她略微激動地說著。

「你知道你要見的人幾歲了嗎?他剛來台灣時,你都尚未出生,又怎麼談得上認識呢?況且報上說的是六十年約定,小泵娘你究竟是何用心?」

「我沒有任何用意,我只想見他一面,向他說聲抱歉,說我的不告而別,說我害他空等這許多年。」她的眼眶已紅,聲已哽咽。

那老人家見此也不禁動容,說︰「隨我來吧!」于是轉身步上樓梯,走進了右側的一個房間里。

「這才是我叔叔朝思幕想的柳書縵,小泵娘,你弄錯了。」老人家手中拿起一張泛黃模糊的照片遞給了影蘭。

顫抖的手,撲蔌蔌的淚,看著照片中的麗人留影,影蘭霎時崩潰了。

「這是我們在天津照的相片——」她悲傷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莫非——」老人家似乎有了些了解。

影蘭點點頭,哽咽地繼續說︰「這一切我很難解釋,但我的確是葛以淳的未婚妻,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

「你來得太晚了,我叔叔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怎麼會——」話未竟,影蘭忍不住地掩面痛哭。

「自來台後,他總會固定地在每個月的第一天將所有報紙的版面都翻遍幾回,然後再一個人發呆地坐上一整天,原先,我們都不了解他的這項行為,直到他去世的前幾天,他把這盒陪他走遍世界各地的小木盒交給了我,交代我要替他等一個人,並親手交出這個小木盒,我以為也該是位年過七旬的老人呢?沒想到——」

捧著小木盒,一路恍惚地走回去。

木盒中,除了他倆的照片外,還有那封影蘭留給他的信,為此,她的心更泣血不已。

以淳是有情的!至死都記得這個約定。

而她呢?除了給他這幾十年的痛楚外,她還是連句再見都沒趕得及,她——不該給他這份遙遠的約定。

她足足痛哭了幾天幾夜,為著他的痴情,為著她的自私,為著相隔咫尺,卻無緣再見的難堪。

那天起,影蘭更是憔悴了。

日出或日落,睡著或醒來,對她已經沒有絲毫不同了,她只是放任著,由著生與死,呼或吸來拉鋸著彼此的界線,甚至于一覺不起,是她內心最渴盼的聲音。

走在街上,又是秋意乍起,她不由得又想起她初到上海的情景,一樣的時節,一樣的涼意,而這里卻沒有她最在乎的人影。

走著、走著,她的淚沾滿了衣襟。

走著、走著,她不歇息,如果這樣可以耗盡生命,那就由著它去吧!

忠孝東路的紛亂一如往昔,她無意識的雙眼看著這個她無心留戀的世界,突然間,她掃到了另一雙眼,而且是剛剛好的四目相對。

那是來自電梯內的一雙眼,陌生又熟悉,憂傷卻欣慰的錯綜復雜,有如魔力般地將她釘在原地,直到電梯門關上,她與那位陌生人隔在一扇門的距離。

影蘭有飛奔上前的沖動,繼而又被自己的念頭擾得內疚不已——以淳是她的唯一,沒有人再能取代他的深情。

被這突如其來的震撼,影蘭心如止水的又听見跳動的聲音,慌亂的她,只得更漫無目的地順著電扶梯一層一層地上去。

「小姐,參考看看,這料子都是上等的,價格也很合理——」

她竟走到了陳列旗袍的專櫃前而豪不自知。

「這款式都太華麗庸俗了,沒有當年的雅致樸素——」影蘭瀏覽著橫內陳列的旗袍,喃喃地自語著。

「這是特別場合才穿的,當然得耀眼些。」專櫃小姐解釋著,「不過,我們也有替客人量身訂作,模式、料子都可以隨意搭配。」

或許是習慣,或許是思念,也或許是自我的安慰,影蘭竟毫不考慮地訂作了一套旗袍,也耗掉了她存折里最後的三萬塊錢。

這套旗袍是絲綿白底,繡著粉紫蘭花的秀氣,那是以淳稱贊過的款式,說配著他的絕妙好蘭是相互輝映。

他不愛華麗,獨鐘她的婉約柔情,猶如這袍子,以精巧的細膩繡工代替了金碧輝煌的亮片珍珠。

一個禮拜後的試穿,她滿意極了。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覺得離以淳更近了。

「哎呀!這些衣服多老土啊!我們不必看了——」專櫃前,一年輕貌美的女子嗤之以鼻地說著。

影蘭抬起了頭,往眼前鏡里瞧去——

她又看見了那雙眼,在鏡子里他們再一次地四目相對,不同的是,他的身邊挽著一位美麗的女郎。

「哼!沒水準——」只見專櫃小姐板著臉,對著剛離去的那對男女背後數落著。

影蘭的神情仍不動聲色,但,她的心又重新翻跳了幾下,再次的相對,更加深了她內心的沖擊。

對一個陌生人,不該有如此的反應,影蘭為自己的念頭沮喪不已,莫非是太過思念?!莫非是太過孤寂?!否則不會被這一眼無意義的凝望,直接射穿屏障直入心底。

回到家中,影蘭依舊不能平息,卻又听見了來自書嚴房內的對話。

「爺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蘭兒的醫藥費已經花掉咱們壁文大半生的積蓄,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了。」影蘭的大嫂抱怨著。

「可是醫藥費也是蘭兒從積蓄里付一半哪,況且她才剛痊愈,總得給她個時間呀!」

「那誰給我們時間?全家大小六口全巴望壁文那瘦巴巴的薪水袋,你那寶貝孫女非但不珍惜,還闊氣地去訂作一件三萬塊的衣裳,要不是被我發現了那張收據,我和壁文還在熬著日子當凱子呢!」

「你說話怎麼這般刻薄,蘭兒是你的小泵,壁文的妹妹呀!」

「可是她長大了,咱們沒理由再養她——」

「不花你們半毛錢,我會負責照料她的。」柳書嚴氣得七竅生煙。

「爺爺這可是您自個兒說的,到時可又別在壁文面前不承認,反正這些年你那些畫也為您攢了不少錢,拿些出來補貼補貼也不為過。」

「大嫂,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的——」影蘭實在是听不下去了遂推門而入,當面說個清楚。

「蘭兒——」柳書嚴有些意外。

「你有這想法,那我就放心了,小泵啊!不是我說你,人有些時候也不得不放段,你以前那間公司都三番四次地來催你回去上班了,再挑剔,別人只會說你不識抬舉,希望你好自為之。」影蘭的大嫂隨即扭著身子離去。

大嫂的話雖是刻薄,卻是實情,目前的影蘭已不是上海柳家千金,她有她的責任,她有她的難題。

盡避對世俗的名利已無所留戀,但最低的極限也不能成為親人的包袱,尤其是年邁的爺爺。

影蘭決定接受公司的美意,再回去接續她原來的職位,直到她存夠了前錢,直到爺爺百年以後,她可以沒有任何掛慮牽絆地離開這個世界。

她不是自殺,只是任由生命消退。

她不是消極,只是無欲無求、無所依戀!

第一天上班,影蘭竟成了全公司的話題了。

「柳小姐,怎麼個把月不見,丑小鴨變天鵝了?!」

「柳影蘭,從實招供,你在哪里整的形……」

「胡說八道!蘭姊本來就不難看,只是現在更漂亮了!」這是稍有「良心」者所說的話。

對于這些贊美,影蘭僅是頜首微笑,而內心卻無動于衷。

這點曾經是她最在乎的,而今,再美或再丑,對她已不再有意義了。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