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影蘭意有所指地看著那幾位執法人員。
「為什麼不敢?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何況打從第一天我見到你,俺就心口癢個不停,你比那姓虞的丫頭可美上千百倍啊!」李富仁可高興得列著嘴笑個不停,又說︰「這幾位警察先生也順道留下來喝杯酒,你們的大隊長也是我的座上嘉賓呢!」
真是勾結?!影蘭此刻心真涼了一截,她太天真、也太大意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而那些執法人員面面相覷之時——
一陣騷動,數十位粗壯漢子沖入了大廳,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葛以淳。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葛以淳就跟他拼了。」他的氣勢霎時喝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你——」李富仁猶如見到鬼似地泛白了臉。
梆以淳以刀般的眼神看著他,銳利又殺氣騰騰。
「葛先生——」門外走進了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說︰「人家辦喜事,有什麼恩怨也改日再說嘛!」
「胡隊長,這些人存心搗蛋,請你幫俺趕他們出去。」李富仁見到靠山似地說著。
「是嘛!梆先生你在天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為了一區區女子,自貶聲譽呢!」胡隊長是存心偏袒。
「她不是區區女子,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柳書縵。」他的語氣極為嚴肅。
此話一出,舉座嘩然,連那胡隊長都不知如何搓圓這件事了,畢竟葛家在天津的勢力也不容忽視,雖然他收了李富仁的好處,但也不表示要為他得罪葛家這等人物,只得滿臉尷尬地轉向李富仁,說︰「你不是說新娘姓虞嗎?怎麼會搞成這樣?!」
眼見大勢已去,但他不甘心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說︰「那我的新娘得還給我,否則你也別想離開這里。」
「李富仁你別忘了——」葛以淳話才說到一半。
「我在這里,要抓就抓我吧!蘭姐,你快走。」巧眉竟按捺不住,滿臉淚水地沖上前去。
「你這死丫頭——」虞阿牛伸出手,正打算狠狠地揍下去。
「住手——」一位滿頭白發的先生自門外走進。
「你這老頭子,憑什麼叫我住手,我管教自己的女兒不行嗎?」虞阿牛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雖然歲數大,但仍中氣十足地說︰「因為她不是你女兒,而是我劉炳榮的掌上明珠。」
「劉炳榮?!你是內政司的劉先生?!」胡隊長畢竟是官場中人,一亮出名號,他就能知曉對方的底子。
而眼前的這位,官階不是太大,但剛好不好就是他的頂頭單位,這下子,威風凜凜的「虎」隊長也只好暫時扮貓咪了。
既然沒戲唱,那李富仁也只求平安散場,不過一旦如此輕易,豈不枉費了「天理昭彰」的公義。
「哼,就這樣放過他嗎?我被他打了一巴掌呢——」
「算了,就當可憐他吧!明天起,他的官司就會花掉他僅剩的財產。」他說著。
「真的?!你什麼時候計劃好的?還有,你怎麼找到巧眉的生父?而你怎麼知道我在李家?你又是如何——」
一路上,影蘭盡是問個不停,而葛以淳卻始終但笑而不語地抱著他的「新娘」,急急地趕回飯店去。
「請問娘子,可否讓你的小嘴休息?」他的臉貼得很近。
影蘭一時尚未會過意,就讓葛以淳的吻突襲得疲軟無力,他的氣息呵癢著她的每根神經,使她無暇再想其余地全然接受這熾熱的疼惜。
他的唇溫柔地流連不去,他滿腔的深情猶似決堤,狂瀉而出的沖擊令他全身顫抖不已,他的愛很多,要在此刻全注入影蘭的所有細胞里。
無須贅言,影蘭的每寸呼吸里,都強烈感受到他濃郁醉人的感情,她為他的付出激動得淚流不停。
此時此刻,他們的感受是熱均力敵,在天秤中是呈平衡不搖的兩地。
好久好久,他們才在繾綣不舍中喘口氣。
「蘭兒,你把我給嚇死了當我一醒來發現你竟然單槍匹馬去救人,我差點暈了,以後不準你再這樣了。」
「對不起——」她依舊醉在方才的熱情里,貼在他懷中的聲音慵懶無力。
「還有,不要隨便為別人穿上這聖潔的結婚禮服,雖然很美,但是,我會生氣。」
「對不起——」
「還有,以後不要趁我睡著後才偷親我,應該要先把我叫醒,否則錯失良機,多可惜——」
「對不——」她這才發現被戲弄了,馬上坐上了身子,瞪大眼楮,「原來你裝睡——討厭啦——」她捶著他的胸膛。
「哎呦——」他故意扭曲了臉,怪叫一聲。
「有沒有怎樣?!」她撫著他的胸,驚慌中帶著內疚,說著︰「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還沒完全痊愈,對不起——」
「沒關系,反正我胸中的這片天地已經完全交給你,你有權可以隨心所欲地折磨或蹂躪。」他真誠中夾著促狹的笑意。
她的感動溢于言表,滿滿的愛意哽在喉頭不能言語。
他的情,值得她拋去一切顧慮,她也不眨一下眼楮地押注下去。
這一夜,纏綿不盡,熱烈的火苗燃燒到天明。
恍惚中,影蘭似乎看見了書縵微笑地揮手離去。
而她,卻無暇再思及這層含義。
第六章
從天津回來後,影蘭和以淳交往得更不避諱了。
盡避周圍的人看傻了眼,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地馳騁在兩人的甜蜜世界。
楓葉染紅的公園里有他們的笑語,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有他們走過的痕跡,連葛以淳參加的宴會都因柳書縵的風采而更添華麗。
梆以淳對她的依賴,日復一日更加徹底,他的思緒、他的喜樂全系在影蘭的一顰一笑里。
而影蘭,就像是清倉大拍賣,不求一切地將自己拋售出去,有種快感、有份滿足,更是沒有退路的悲壯之情。
她不是無病申吟的強說愁意,而是來自遠方的呼喚愈來愈清晰,她真怕有天清晨醒來,這一切都成了陳跡地活在歷史里。
為此,她更拋擲得徹底,卻又讓內心憂慮恐懼不露痕跡。
而這一切,只有雪凝看得見。
「蘭兒,你有心事?!」雪凝關心地握著她的手。
「怎麼?!我臉上寫得這麼明白嗎?」她有些訝異。
「不是——」雪凝苦笑著,說︰「是我太熟悉這種隱瞞壓抑的神態了,那是種不能說出的苦。」
雪凝是真懂的,一語道破影蘭的苦衷。
「是他讓你看得這般剔透嗎?」影蘭意有所指地反問雪凝。
「他說我的人像薔薇,燦爛得令他自慚形穢,他說我的心像水晶,珍貴無暇地令他退卻。」雪凝望著星空,喃喃地訴說。
「中許曲折,但你們有堅持的資格,不像我——」最後一句,影蘭的聲音小如蚊蚋。
「蘭兒,說真格的,我很羨慕現在的你,不論以後,至少目前你和葛少爺都坦白內心的感情,沒有猜測,沒有試探。」雪凝嘆著氣。
「我也有過這段躲迷藏的時期。」
「還好已經真相大白,說不定我季雪凝就快要有伴娘做了!」雪凝想轉移這傷感的話題。
「雪凝——」影蘭有些遲疑地說︰「其實我哥對你也——」
「季雪凝是朵水晶做的薔薇,無法摘取別在他的襟前,卻會永遠綻放在他的心間。」雪凝眼中閃著淚光,神情激動地說︰「這是他最露骨的表達了,雖然字里行間不痛不癢,卻讓我的心有了歸向——不論今生或來生。」
雪凝的固執雖是預期,卻也惹得影蘭動容不已。
男人的壞,不在絕情,而是明知受不起這份情,卻又留下令人牽絆一世的甜言蜜語,使其進退兩難、徒負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