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願意娶你。」她沒听清楚,他倒是不介意再說一次。
「什麼?!你要娶我!」學敏尖叫,像是有人當著她的面殺人放火一樣;因為她不懂他為什麼願意娶她。「你不是女朋友一大堆,你不是還戀著你那個死去的妻子?」
「沒錯。
「縱使如此,你卻還願意娶我?」
「是的。」他再度點頭。
學敏生氣了。
他們這一家子果然神經都不太正常。「你憑什麼以為你願意娶,我就願意嫁?」
「我可以給你一大筆聘金。」
「該死的,錢從來不是我考量事情的重點。」她是很窮沒錯,但還沒窮到必須賤賣她的婚姻。愛情之于她而言,是很美、很浪漫的一件事,她賦予它一個美麗的願景,所以她從不打算輕蔑它的存在。算了,這不是重點。「我的重點是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嫁給你?」
「因為我有錢,若你不答應,我一樣可以用錢來解決這件事。」
「我願聞其詳。」她想知道他有什麼通天本領可以讓她點頭答應這麼荒謬的事。
「我可以用錢毀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他的答案就是這麼簡單,就像他的生活哲學一樣,全世界沒有任何人、事、物是用錢無法擺平的,就連她的感情也一樣。
他沒想到學敏竟回給他一個微笑。
她笑得很虛假、很不由衷,卻給他相當大的震撼,因為他沒料到在這個時候,她竟然會用這種笑容來挑釁他的脾氣。
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她是頭一個,因此他稍稍對她有了期待。他想知道她那個笑容背後代表著什麼含意。
他雙手環胸,等著她的答案。
她看著他,緩緩的開了口,「我沒有親人,就這麼孑然一身、一個人,所以你威脅不了我的。」
原來這就是她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原因,孟允謙明白了,卻也可惜她一直沒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因為他比她想像的還要來得不近人情,這是她意想不到的吧?
「你笑什麼?」學敏看到孟允謙的笑,突然間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總覺得他的笑來得突兀,而且她不喜歡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笑。
他該有的反應可以是失望、可以是震驚,甚至是莫可奈何,但絕不該是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這抹莫測高深的笑才對。
「你沒親人,那你總有朋友吧?」他笑著看她怒氣沖沖的臉,突然發現她生氣時的模樣跟女兒很像。
對,她剛剛說過女兒之所以找上她就是因為她們倆有血緣關系,當初明蘿用的卵子就是她的,所以她跟易荃當然長得像。
「我沒有朋友。」她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所以他奈何不了她。
「會有的,再怎麼冷酷無情的人,他活在世上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令他在乎的人,而你只不過是凡夫俗子,不可能真的離群索居的過日子,你縱使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總不會連鄰居都沒有吧?」
「鄰居?你以為我會在乎我鄰居的死活?」太可笑了吧!她連她家對面住的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她干嘛管他們死活?
「我們不妨試一試,看你是否真的不在乎。你要試試看嗎?」他側著頭,歪著臉問她。
他那表情該死的迷人,卻又該死的可惡,因為他真掐住了她的弱點,她的確沒辦法讓那些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的鄰居,莫名其妙的因為她而丟了飯碗,甚至把原本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該死的,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為了讓我女兒快樂,我的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她不喜歡。他知道,但很抱歉,她已經一腳踩進他的生活里,所以不論她喜不喜歡、愛不愛,她都得接受。
「當然,你嫁給我之後,還是能享有你原來的自由。」他看了她一眼,以為這對她而言是很大的恩惠,問題是學敏根本就不屑,因為她知道他之所以給她自由,是因為他也想要相等的權益。
他娶她是為了討女兒歡心,之于他而言,她趙學敏的個人喜惡不重要,她的情緒感覺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
懊死的,他污辱人也污辱得夠徹底了。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爛,因為這樁婚姻只圖利于你,對我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變得有錢而且還能擁有原來的自由,這樣不好嗎?」
「不好,第一,錢對我而言一向不是那麼重要;第二,我的自由不需要你的允許我才能擁有,所以你少在那里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不,你想要怎麼樣?」
「我既然犧牲了我的婚姻,那你也得犧牲點什麼才公平。」她提出要求。
孟允謙想了想,覺得她的要求並不過分。「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你要我犧牲什麼?」
他這一問,學敏這才愣住,因為她心中並沒有一個具體的答案,她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要求個立足點公平。她討厭他總是高高在上,討厭自己老是一再地被犧牲,只是她沒想到他竟會答應得如此干脆,她原以為他會據理力爭的,所以她得想個他萬萬做不到的逼他打退堂鼓才對。
啊,有了!
學敏靈機一動。「我要你跟我結婚之後跟你所有的女人斷絕關系,你得對我忠誠。」怎麼樣,他做不到是吧?
學敏笑得有些得意,她似乎可以想像他待會兒怎麼哭喪著一張臉,跟她說他做不到,到那時候,她再明明白白的羞辱他用情不專,他憑什麼說為了他女兒,他不惜犧牲一切。
他虛有其表、空口說白話,他——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
什麼?!學敏完全傻眼。
「我說,我答應你的要求。」她的表情變得很可笑,孟允謙喜歡她吃驚的表情,那顯得很生動。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答應?」為什麼他的答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為什麼他要打破她的幻想!
「我說過了,為了易荃,我什麼都可以犧牲,而且對我而言抱你跟抱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如果你能排解我的需要,那我何必出去外頭打野食。」
他把話講得很自,但學敏卻覺得他很齷齪,那感覺好像除了他亡妻之外,女人只要上他床的,之于他的意義就跟個妓女沒什麼兩樣。
「你讓我覺得惡心。」學敏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但孟允謙並不怎麼在意。
「而我卻即將成為你的丈夫,怎麼樣,你開心嗎?」
他明知去她的感受,卻如此問她,學敏真想拿個大榔頭狠狠的敲他幾下,看他是不是真如外表所表現的那樣,心腸全是鋼鐵制的。
他冷血、他爛,他為了女兒可以不擇手段,他讓她覺得討厭死了,這樣的男人只怕古往今來再也沒有人像他一樣這麼爛,所以她應該很氣他很氣他,但當學敏一想到他為了追悼亡妻,所以在眾多女人間追尋亡妻的影子,且為了女兒,他甚至要娶一個他不愛,甚至跟他亡妻一點都不像的她,想到這的那一瞬間,學敏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太用力的去恨孟允謙。
為什麼?
只因他也是個可憐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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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那麼高興?」
今天易荃沒去上幼稚園,纏著學敏一整天,直到試婚紗的時候,她一張小臉怎麼樣都開心不起來。她非常不喜歡新媽咪臉上的笑,像是爹地就要被她搶了似的,易荃忍不住潑學敏一盆冷水,說︰「我爹地又不是真心喜歡你。」
「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那麼開心!」易荃覺得她的新媽咪真是怪極了,跟她以前的媽咪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