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她平時要什麼,爹娘就會給她什麼,何必用乖乖服藥來交換。「你倒不如說我若是乖乖服藥,那你一天許我一個心願,這還比較合我心意,怎麼樣,敢不敢?」
「每日許你一個心願?」
「對。」
「言某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他婉轉地拒她于千里之外。
朱敏罵他小氣。
言承武心里明白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而是他不願給她多余的想像。
他要是讓朱姑娘有了太多的期待,豈不是要誤人家閨女一生了嗎?為此他謹言慎行。「你歇著吧。」他端著碗要出去。
「等等,你要去哪?」
「你爹為了你的病辦了個義民堂,我是那兒的大夫,得去義診。」
「那我也去。」翻開被褥,朱敏興匆匆的就要下床。
言承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
「你剛剛不是直嚷著心口疼,還說痛得下不了床嗎?怎麼這會兒……」
對哦,她都忘了,她在裝病。朱敏一凜,又倒回床上,嗯嗯唉唉的叫著,「痛啊--」就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言承武強忍住眉宇間的笑意,道︰「既然還病著,那就不要隨便亂跑。」
「可是我也是你的病人,你去義診,難道就不管我了嗎?那、那我要吃藥的時候怎麼辦?要是我又咳不停了那怎麼辦?」朱敏跟他鬧脾氣,怎麼他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可卻一點都不在乎她?
「我晌午的時候會回來一趟。」他知道他得親自監督著,她才會乖乖服藥。他拍拍她的頭就像疼鄰家小妹妹那般哄她,而言承武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舉動、小小的善意就足以讓朱敏快樂個一整天。
☆☆☆
「言大哥!」
言承武端著藥碗才出朱敏閨房,身後便傳來細細的叫喚。他猛一回頭,看到荷月嬴弱的身子就站在身側的回廊上。
這是荷月進到朱家以來他們第二次見面,她的氣色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可見朱家並未虧待她,但是荷月臉上的表情卻多了一絲怨懟與不耐。
荷月迎了上來,一開口便是挑釁的話。「她是騙你的,她根本沒你想像中的那麼虛弱,這是真的,我昨兒個親眼看見她跟她房里的丫鬟們有說有笑,精神好得不得了,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所以她一定是故意騙取言大哥你的同情心。
「嗯。」言承武輕輕領首點頭。其實荷月說的,他再怎麼木頭,心底多多少少有個底。
朱姑娘是個正值青春的少女,哪有人受了一點小風寒便虛弱到得臥病三五天起不了身。
朱姑娘心里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他心里有數,但,她目前人還病著是事實,既是事實,那麼他就有義務照顧她,不管她病得輕還是重,對于荷月的話,他不置可否,甚至不知道如何以對。
「言大哥,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荷月眼里多了股恨意,「你難道忘了朱敏她是怎麼樣欺負人的,要不是她,今天我也就不會嫁給阿牛。」
「嫁給阿牛有什麼不好?」他看她的穿著打扮、神情氣色,他便能推敲出阿牛對荷月如何盡心討好。
「嫁給阿牛當然不好,他沒有你的才情、沒有你……」
「沒有你好看。」朱敏突然奪門而出,搶白地道出荷月的心聲。
她這是在干什麼?她甚至連件披風都沒披呢。言承武頓時拋下荷月,趕到朱敏面前,要她進房去。
「我不要。」
「你人還病著。」
「可是她都已經嫁人了,卻還在覬覦你,我看不過去。」縱使她現在是重病纏身,她也得來捍衛她的愛情。
「這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插手。」朱敏堅持不肯進屋去,言承武為了她的身子著想,這下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硬牽著她的手進屋去。
「我不要進去,阿牛是我大哥,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妻子在勾引別的男人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朱敏氣得對言承武拳打腳踢,她氣他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護著荷月。
他是不是對她還有余情?!
他是不是也在等待時機與荷月舊情復燃?
她是傻了才把他帶進府里來,讓他們兩個有機會盾來眼去、暗渡陳倉,他們究竟當朱家是什麼?
朱敏氣極、惱極了,失去理智地打了言承武一巴掌,還罵他,「你不要臉!」
那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就印在言承武正氣極的臉上,突兀得讓人看了就覺得刺眼,朱敏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她不是故意的。朱敏想這麼說,但是道歉的話卻梗在喉嚨口,一句也說不出來,她紅著眼楮瞪著他看。
言承武的表情讓她覺得害怕。
她怕他一怒之下便不理她了。
不,她沒錯,錯的人是他,是荷月,是他們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些不要臉的事,當著她的面談情說愛,她只是、只是在替阿牛哥哥討回公道,她沒做錯什麼,所以她不要認錯。
朱敏迎視言承武的目光,手還指著外頭要他走。她說︰「我是瞎了眼,今兒個才引狼入室,你走,你離開我們朱家。」
朱敏以為只要言承武離開,便斷了他跟荷月的連系,她寧可自己想他、念他,也不願意見到他跟荷月朝夕相處,因為那一幕太傷人,像是意謂著縱使荷月今天羅敷有夫也比她朱敏強個幾百倍、幾千倍,他寧可要有夫之婦的荷月,也不要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
「你要我走?」他定定的看著她,再問一次她的心意。
「沒錯。」
「好。」他點頭。「那我走。」
言承武沒有留戀,放下手中的藥盅,走得瀟灑,朱敏待他一走,便轉頭看向荷月。
「是,我承認當初是我不對,我不該使計讓你嫁給阿牛哥哥,但是你自己模著自個兒的良心說,你嫁進我們朱家後,我們朱家可曾虧待你一分一毫?我們容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阿牛哥哥更是疼你、愛你,不敢稍微大聲對你講話,對于你這樣的悍婦,早已符合七出的條件,但我們隱忍著脾氣不發作,為的是什麼?我們不是伯你,而是我們朱家知道是我朱敏先虧待你在先,所以我們事事忍讓,但凡事不要得寸進尺,柳荷月,我今天鄭重的警告你,你今後要是敢在我面前興風作浪,我準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看了她一眼。
「你的眼神似乎在說我能拿你怎麼辦是嗎?哼,我可以讓阿牛哥哥休了你,你要真是不戀棧我們朱家的榮華富貴,你大可一試。」
「你要阿牛休了我?」
「沒錯。」
「你就不怕我回頭去找你的意中人?」
「不怕,我既然敢這麼做,心中當然已有主意!」
她要選一個對的時機,投下這威力十足的炸藥,但--她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計畫要真施行,只怕自己也是有風險的。
☆☆☆
明月要暈倒了……不不不,她是寧可自己現在死去,也不願意被卷入這場風暴里,因為今兒個一大早,她家小姐竟然把老爺、夫人及各房的姨女乃女乃們全都找來,當著大家的面公布一項消息,那就是她的清白被言相公給毀了。
「毀了!怎麼會?」
「這是哪時候的事?」
眾家姨女乃女乃們頻頻抽氣,足以見得小姐這一記猛藥威力十足,很多丫鬟們趴在外頭的門板上偷听,事後大伙紛紛跑來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說事情發生在她生病的那天,她在言相公那過了一夜,之後清白被毀。
姨女乃女乃們問︰「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