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後你放棄了這段感情不是嗎?」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父母的關系,有一次我因為那個男孩一度病危,那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任性,為了愛一個不愛我的人,竟然傷害到這世上最關心我的人,這並不值得,所以我決定不愛了。」這些話薇薇從來沒跟人提起過,但此刻竟能如此輕松的說出。
「有挽回的余地嗎?」
「當然沒有。」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決定不要這段感情的,現在才說反悔,那麼我過去的七年時間豈不是變得很荒唐且無意義嗎?」
「你是這麼想的?」
「當然。」薇薇點頭點得如此篤定。
大蟲先生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
「笑你難怪勸服不了糖果,因為就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所講的話。」
「喂!」她瞪他一眼,這才想到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只好豎起手指,噓了聲,壓低聲音小小聲的告訴他,「我是在幫你耶,你怎麼淨扯自己的後腿?」他說的這麼大聲,要是糖果小姐信以為真了那怎麼辦?
啊!完了!她剛剛似乎也說的蠻大聲的!那她之前的那一番話,糖果小姐豈不是全听進去了?
那大蟲先生還有機會挽回糖果小姐嗎?
「都是你啦!」她罵他。
大蟲先生的態度倒是滿悠哉的。「我寧可你說真話,也不願意你昧著良心說出違心之論,我想糖果也是這麼想。」
薇薇翻翻白眼,覺得真是莫名其妙,他跟糖果小姐的事跟她有什麼關系啊!
「你考慮考慮吧。」
「考慮什麼?」
「考慮要不要原諒你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大蟲先生一副要趕人的模樣。
有沒有搞錯啊,她期待與他見面很久了耶,她想听故事,怎麼到最後卻變成討論她跟兆關的問題?
「我要走了。」大蟲先生打開窗戶,打算跳窗走人。
「喂!」她拉住他。「你真要走了啊?」
「對。」
「那、那我呢?我怎麼辦?」
「你回你的房間睡覺。」
「可是為了要跟你聊天,我今天睡了一天了耶。」現在這麼早,她怎麼睡得著?
「那你就考慮我剛剛提的那件事吧,明天這個時間我再來,BYe。」他跳了下去,薇薇拉都拉不住。
噴,他狂個跟什麼似的,她才不要再讓他耍著玩哩,明天一早她就行李收一收回台北去,才不管他跟糖果小姐之間究竟能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哩;無聊,回房睡覺去。
薇薇踩著又重又氣的腳步回房去。
***
真是要死了,她還真考慮起她跟兆關的未來,為了這個還搞得她一夜沒睡,最後行李也沒收,要走的事也沒跟李嬸說,倒是深夜一到,她又乖乖的跑到糖果小姐的房里來等那個大爛人大蟲先生。
糖果小姐一樣把自己藏在大家都不知道的角落,倒是大蟲先生早到了,而且人還大刺刺的躺在糖果小姐的床上,四肢癱平,躺得很舒服。
「你來了?」
「摁。」
「考慮得怎麼樣?」
「唔——」真不想說的,沒想到她一來,他就問,還真是迫不及待呢。討厭,她原本奢望他會忘記的說。
「你該不會沒想、沒考慮吧。」
「我有。」要是她沒想、沒考慮,他鐵定又像昨天那樣悶不吭聲的跳窗走人,讓她白熬了一天。「我考慮過了,我會原諒他,會再給他一個機會。」薇薇跑到浴室門口,大聲的說。
「你在干什麼?」她的舉動讓他啼笑皆非。
「我覺得糖果小姐躲在這里。」所以她是故意說的很大聲,故意要講給糖果小姐听的。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我們每次來,洗手間總是鎖著的。」所以她覺得糖果小姐一定躲在這扇門後偷听他們講話。
怎麼樣,她是不是很聰明啊?
「那如果為了挽回你,你的他——」他才不理她炫耀的表情,一開口就直接要她回答問題。
「兆關不是我的。」所以他別「你的他」、「你的他」直叫,這感覺像是她偷了個明明不是她的東西的感覺似的,真討人厭。
「OK,他叫兆關是不是?」
「是。」
「如果兆關他為了挽回你,又對你說了一些必要性的謊言,那你能不能原諒他?」
「如果他愛我的話,那麼當然會啊。」
「你的答案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是我的真心話,但前題是,他不能像以前那樣待我,他必須跟你一樣。」
「像我一樣?我怎樣?」
「你就曾經對糖果小姐很惡劣,但你知道你錯了,而且有心要彌補這個錯,而如果兆關要我原諒他,他也必須如此,我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這樣我才對得起我逃開的那七年,還有對得起曾經被我遺棄的家人。」她真的不想再讓父母雙親為她的事哭哭啼啼的。
「你放心,他會的。」
「嘖,你又知道。」薇薇嗤之以鼻,因為她從來就不認為兆關會改變,他討厭她的情緒是如此根深蒂固,像是與生俱來,如此深入骨血的情緒,讓他怎麼改?薇薇從不敢如此奢望。
「你想不想見我一面?」大蟲先生突然話峰一轉,薇薇覺得莫名其妙。
「你干嘛這麼問?」
「因為我想讓你看看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糖果喜歡的我是什麼模樣?」
「唔,是有那麼一點好奇,不過想見你的倒不是很大。」
「為什麼?」
「因為你的名字啊,你叫大蟲,感覺就是很爆笑,我怕你一現身,就會破壞我對你的好感,既而改游說糖果不要愛你。」她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告訴他,「老實告訴你吧,我是個‘愛面族’的人,注重男人的外表遠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所以我勸你,你還是別挑起我對你的好奇心。」
「你似乎已經非常篤定我會讓你失望!」
「難道不是嗎?」
「你何不去打開燈,瞧瞧之後再做評論。」
「唉喲,你別笨了,這燈是壞的,我頭一晚進來的時候,按了好多下,它都不亮。」薇薇眼神飄了飄,想了想之後,跪爬到大蟲先生的身邊,挨著他的耳朵,小小聲的告訴他,她的偉大發現。「你的糖果小姐似乎比我想像中來得自閉,她把自己鎖住也就算了,竟然還連燈都不開,你說她是不是真的很自閉。」自閉兩個字說得更小聲,更近耳語,她是怕傷到糖果小姐的自尊嘛。
而她的呢喃軟語吹進大蟲先生的耳里,他心口一酥,直覺得想要把事情早點了斷。
「去開燈吧,燈我修好了。」
「你會修燈?」薇薇怪里怪氣的又看他一眼,因為她不只是個「愛面族」,她還十分虛榮,而他不會是個水電工吧?
她不是說水電工不好,只是她是那種無法愛上水電工的勢利女孩。
「我不是。」他直截了當的推翻她的臆測。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怎麼否認的那麼快!」
「相信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他認識她快一輩子了。他催促她快去打開燈。
「好咩、好咩,你別催我啊,我這不就在走子嗎?」薇薇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是一顆心就是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手指在發抖,她打開燈,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就要見到大蟲先生了!她閉上眼楮,事到臨頭,她退縮了。
他嘆了口氣,站到她跟前來。「張開眼。」他說。
她卻怎麼都不睜開。「算了吧。」她不看了。
「你別強迫我吻你。」她不明白她閉著眼昂著臉的模樣有多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