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盼盼昨天也生病了啁,為什麼就不見蔣爸爸、蔣媽媽.像今天一樣著急?媽,你不覺得蔣家太偏心了嗎?人家不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我看蔣家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好像薇薇才是他們蔣家的孩子,媽,你老實說,盼盼是不是蔣家撿來的孩子?」
「你想太多了,你跟盼盼差不多時候生的,我跟蔣太太還在同一家婦產科診所生產的呢,盼盼是不是蔣家的孩子,我最清楚,所以你別那麼多疑,快去蔣家一趟,薇薇一直在等你。」
「我不要去。」兆關把頭撇開,堅持著。
「黃兆關!」黃媽媽生氣了。
「干嘛!」
「你不听話了是不是?」
「听啊,但是你的要求太無理,我不予理會。」兆關很有個性的,也不管他媽媽都快氣炸了,總之說不去就不去。
他一下就跑到樓上去,看書、听音樂,總之就是把薇薇的事放到耳後根去,理都不理。
黃媽媽就是拿這個兒子沒轍。
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見,平常的時候很好、很乖,凡事不用父母操心,便會將自己打理的好好的,但是一旦遇到薇薇,她這個兒子脾氣就拗得跟一頭牛似的,十個人來拖都拖不動。
他既然堅持不去蔣家看薇薇,她總不好用押的把他押去吧。黃媽媽嘆氣。
***
而在對面的蔣家——
「薇薇,別等了,你黃媽媽說兆關不在家,他出去了。」蔣媽媽明知道兆關壓根不想來看薇薇,但還是安撫的勸著女兒。
薇薇不知道母親的善意欺騙,還直問媽媽,「他去哪里?黃媽媽有沒有說他哪時候回來?」
「我沒問。」
「唉喲,媽,你怎麼這樣嘛!這很重要耶,你為什麼不問?」薇薇拉著媽媽去電話旁,要媽媽再打一次。
「我待會兒再打好不好?搞不好那時候兆關就回家了,要不你先吃飯?」
「我不要。」
「你得吃藥啊,小姐。」
「我不要。」薇薇覺得煩死了。為什麼兆關一听到盼盼病了,便十萬火急的趕去看她,而她病得比盼盼還要嚴重個千倍、萬倍,他卻不來看她!
不對,他不是不來,他是沒空,因為他們中午的時候還通過電話,他說過他有空就會來的。
對,兆關只是沒空。
「哎呀,我忘了!我可以打兆關的手機嘛。」她怎麼這麼笨,她可以打他手機,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呀,她怎麼忘了?
薇薇跳起來,熟稔的按了十個鍵。
電話通了但沒人接,很快的轉成語音信箱,薇薇臉上的表情由興奮轉為喪氣,她頹著兩肩掛斷電話,人就蹲在牆角抱著腿,她將臉埋進雙膝間。
「薇薇——」做母親的知道女兒現在有多沮喪。
「我等兆關的電話。」
她不哭,因為兆關只是遲了,又沒說他不來,所以那沒什麼好哭的,但是……為什麼她的心像是讓什麼給堵住了,喘都喘不過氣來?
「呼呼、呼呼——」
「薇薇——」伴隨著母親的驚叫,薇薇那口氣喘得更不順了。
***
「歐伊——歐伊——」
救護車的聲音在深夜是如此的使人驚心,兆關還沒閉眼睡覺,卻讓救護車的聲音給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救護車!他心頭一緊,不願去想那最壞的答案,但是他的人、他的腳卻已往陽台外沖去。
救護車停在對面,他看到蔣爸爸手里抱著個人沖出去,蔣媽媽跟盼盼跟在後頭,一家子全上了救護車揚長而去。
罷剛他沒看見的人是誰?
到底,他剛剛沒看見的人是誰?
兆關沖了出去,恰巧踫到爸爸、媽媽從外頭回來,兆關僵在樓梯口。
「是薇薇,她氣管病發作,差點喘不過氣來。」黃媽媽說話的時候眼眶泛紅,聲音哽在喉嚨口。
薇薇發病是誰的錯?答案不言自明,因為听說她今天吹了一晚的風;听說她飯也不吃、水也不喝。
「你要不要去看她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想蔣家的人可能不想再看到你。」黃媽媽如此開口。
她不是要責怪兒子,只是不懂他為什麼一踫到薇薇,便什麼人情世故都不理,只為了心中那小小的正義。
薇薇的任性不是十惡不赦,她或許盛氣凌人、或許不夠可愛,但是卻不足以受到這麼大的懲罰。
***
「唉喲,救命啊,你們別哭了行不行?我又沒事。」自從薇薇小命從鬼門關被撿回來之後,她出奇的心平氣和,而且還樂觀得過分。
她爸爸媽媽都哭成一團了,她還能嘻皮笑臉的安慰父母,要他們別哭了。「你們哭得我頭都痛了,醫生不是說我的病沒什麼大礙了嗎,你們就放過我吧,別折騰我了,我答應你們,從今以後我會乖乖的吃藥,不要小孩子脾氣了行不行?」
「哎呀,涂大哥來了!」薇薇看到涂介元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拼命揮手要他快過來。
涂介元走過來了,卻被薇薇拉著手直問︰「你有沒有帶那個京都、京都什麼的那個來?」
「什麼呀?」她說話沒頭沒尾的,他當然听不懂。
「就是電視上廣告那個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的那個啊,就是那個‘賣夠哭啊’那個廣告咩。」薇薇拼命提示。
涂介元懂了。「枇杷膏啊!」
「對啦,你有沒有買來?」
「你沒要我買啊,怎麼,你買那個做什麼?」
「他們啦。」她手指著父親、母親。「一直哭、一直哭,我怕他們喉嚨‘稍聲’。」
「你這孩子,取笑爸爸媽媽啊!」蔣媽媽忍不住敲女兒額頭一下。她不知道薇薇的心病是否真的復原了,但是這孩子至少肯佯裝堅強,企圖遺忘,她都這麼努力了,他們為人父母的,怎麼忍心再惹她傷心呢?
算了,不提了。那些傷心難過的事就把它忘了吧。蔣媽媽伸手抹抹淚,要自己別哭了。
「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的涂大哥都幫我買來了。」
「你怎麼知道?」涂介元很是驚訝,因為他沒說他有買呀。
「我鼻子靈啊,我聞到了。」薇薇瞥了他手里提的紙袋一眼;「讓我猜猜,是不是……意大利面跟酥皮濃湯!」
「答對了!好聰明,賞你一顆糖。」涂介元還真從口袋里模出糖來,那是他遠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巧克力。
薇薇看了雙眼發亮,說聲謝謝之後,便把糖搶過來吃。她一副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的模樣。「還是涂大哥對我最好了。」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一顆糖就把你給收買了!好吧,好吧,既然待你最好的涂大哥人都來了,那沒用的爸爸媽媽就要回家去。」
「By。—bye。」薇薇手揮一揮,也不留他們。
蔣家夫婦是拿她沒轍,只好把薇薇交付給涂介元。「薇薇就讓你多費心了。」「我知道。」涂介元點頭,接起照顧薇薇的工作。
案母親走了,薇薇嘴里的糖便成了苦的。
「需不需要我的肩膀?」涂介元拍拍自己的肩膀。
「什麼啊?」她听不懂。
「一直帶著假面具,你不累嗎?」
「還是不懂。」
「你很想哭吧。」涂介元不再拐彎抹角,點出她的傷心。
「是你希望我哭吧。」薇薇翻了個白眼,覺得他真是無聊。「我人好好的,有什麼好哭的。」
「是嗎?」
「是的。」她點頭,嘴里繼續舌忝著糖。
涂介元出其不意的告訴她,「我剛剛要出門的時候遇到兆關了。」
薇薇愣了一下,糖就含著嘴里不吃也不吐出來o
「他想見你,你見不見他?」
「不見。」薇薇想都不想。
「為什麼?我以為你人好好的,沒什麼好哭的不是嗎?既然是如此,那有什麼好不能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