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走在前頭的蔣牧淮沒回頭的問。
「隨便。」關亞詢隨意的回了句。
她的回答倒是讓他回頭了。
「我以為你是那種討厭用‘隨便’當答案的人。」他所認識的她強悍、有主見,就是不隨便。
她笑了笑,沒回應他的話。她更是抓不住他的心思,不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還可以這麼悠閑自在。
他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嘴角逸出一抹笑。
那是她從沒見過的笑容,他的笑一向猖狂、霸氣,很少有這麼斯文的。
蔣牧淮拖著她去吃路邊攤。「現在荷包緊縮,我只能請你吃這個了。」他輕松地開口,跟老板叫了兩盤蚵仔煎。
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車子行駛過馬路,排放的廢氣夾雜著飛揚的塵土飄散在他們的呼吸之間。
她是不介意吃什麼,但他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吃得慣路邊攤的食物嗎?
她一直沉默不語,偷偷的打量他。
蔣牧淮瞄了她一眼,「你不用同情我。」
「我沒有。」
「別撒謊了。」他不想听她的違心之論。
老板送來兩盤蚵仔煎,他遞了雙衛生筷給她,自己則是挽起袖子大啖盤中飧。
他悠閑的模樣再次撞進她內心深處最弱脆的地方——在那里,她曾立誓不再輕言許愛。
「如果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介意被趕出蔣氏,你是不是就能停止那泛濫的同情心?」他突然開口。
必亞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不解的看著他。「你怎麼可能不在意?」
「我為什麼要在意?」他反問。
「蔣氏是你的心血,也幾乎是你的全部。」她調查過他,所以她知道,他一退伍就在蔣氏集團工作,為它賣命,他這幾年的歲月幾乎全貢獻給這份事業,要說他不在乎,她不信,除非……
「你另有打算?」
「比如說?」
「自己創業。」關亞詢篤定地開口。她知道以蔣牧淮的能力,絕對有辦法開創自己的事業。
他找了個理由搪塞她,「以台灣現在的投資環境,不是創業的好時機。」
「你可以到國外去投資。」
「那太累了,而且我不希望離你太遠。」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甜言蜜語讓她愣了一下,頓時無言口以對。
「怎麼,受寵若驚?」蔣牧淮取笑她。「我說過我要讓你愛上我的。」
「為了這個緣故,你寧願犧牲你的大好前途?」關亞詢的臉浮現嫌惡的神情。「如果你認為我會因此喜歡你,那你就太低估我了。」「我要你,但可沒說我打算放棄我的前途。」他三兩下就解決了蚵仔煎,從褲袋里掏出一把零錢,一枚一枚地數著。
他這個樣子叫她看不下去,一臉怒容。
蔣牧淮卻不以為杵。「打從我退伍之後,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在工作上,這期間我沒有個人的生活空間,所以我打算利用這段日子,好好的享受一下人生。」所以他現在不是落魄,而是享受自由的生活。
他說的或許有些道理,可是……「那蔣氏怎麼辦?」他真的不管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了嗎?
「他們會回頭找我。」
「這麼有自信?」
「不然你以為我在蔣氏六年的時間全都花在玩樂上嗎?我知道我在蔣氏里的作風稍微霸道、強硬了些,但是這是身為領導者該有的態度。如果董事會不能給我絕對的實權,那他們就另找他人。」
「他們找了。」而且還把他踢出蔣氏。關亞詢點醒他這一點。
蔣牧淮對這句話的反應只是笑。「那也得看他們找到的人是不是跟我一樣,能幫蔣氏創造出最大的利益。」他認為不行,所以篤定蔣氏會回頭找他。
既然知道他們會再找上他,他又何必在意被踢出蔣氏的事?
蔣牧淮單手支著臉頰,笑望著關亞詢,用左手點點她的盤子,「理清了你的疑惑,可以用餐了吧?」
他拐著彎點出她是擔心他的。
必亞詢被人揭穿她佯裝的面具,驀地臉紅,低垂著頭悶不吭聲地用餐。
蔣牧淮看著她難得一見的溫馴,享受這樣和諧的氣氛。
「在你十四、十五歲的時候……」他才開口,她馬上抬臉,眼神帶著戒備。
「你干麼變得這麼凶?」
「我不喜歡你提起我十四、十五歲的事。」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反正就是不喜歡。」她不給他答案,只打算以一句話杜絕他的多疑。
「別忘了,我已經買下你的過去。」他帶笑的眼挑釁的看著她。
必亞詢就知道對他這種人絕不能心軟,一心軟,他就會得寸進尺,偏偏他買下她的過去是事實,不是她說不準問他就不問。
「你想說什麼?」
「只是想問你,在你暗戀我的時候……」
他一說到「暗戀」兩個字,她又對他翻了個白眼。
蔣牧淮見她孩子氣的表情,霍地笑開。「別擔心,我不會拿你年紀小、不懂事的情愫來諷刺你,我只是想問你喜歡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希望完成什麼事?」
「比如說?」
「要我成為你的男朋友,一起去逛街、看電影諸如此類的事。」
「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我想完成你那時候的願望。」
「為什麼?」
「為什麼一直問為什麼?」他看她毫不松口的模樣就想笑。
必亞詢不在意他的取笑。反正她就是覺得他突如其來的改變一定是不懷好意。
「你覺得我另有所圖?」
「你也承認你不是個好人。」所以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難道我不能別無所圖的對一個人好?」
「你突然變得有良心,會讓人覺得害怕,所以還是收回你的好心吧。」他的好意她沒辦法領受。
她還是得守著心,裝作冷漠,才能不受蔣牧淮這只花蝴蝶引誘。
「如果……我請你陪我,跟我約會呢?這樣行不行?」蔣牧淮的神情轉為認真,不再嘻皮笑臉。
這樣的表情令關亞詢沒辦法拒絕他。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討你歡心。」
他說這話時,眼神多情而專注。
她這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早已被他牽引。
她原本就喜歡他,只是因為他的風流所以才決定放棄這樣的情感,而他現在卻以不同的面貌呈現在她眼前,再愛上他其實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必亞詢幽幽的問︰「你為什麼不再討人厭一點?」這樣她或許就可以對他討厭得更徹底。
「你這是在恭維我嗎?」蔣牧淮笑了。他知道她已再度成為他的囊中物。
這時他深深體會到,有時候男人變成一個弱者更能贏得女人的心。
???
「你妻子是個怎麼樣的人?」歡愛過後,關亞詢窩在他的懷里問。
他卻遲遲不說。
「我用八十億美金買你的過去。」關亞詢拋出誘餌。
「我不希罕那八十億。」蔣牧淮毫不心動。
「是美金耶。」
「一樣。」他還是無動于衷。
「可是我卻好奇你的過去。」她甚至有種感覺,他對他妻子並非無情,會到處拈花惹草一定有別的原因。
「你愛你老婆嗎?」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你的態度好奇怪,我想,你應該還愛著她吧。」他不言明一切,證明了一件事。
他的確愛他老婆,而他老婆不愛他。他因為驕傲,所以無法承認他將心輸給了妻子卻反遭遺棄。
「她另有喜歡的人,因此你流連花叢,是為了報復她?」關亞詢的腦袋自動編出故事情節。
她明知道他不會回答,卻仍熱中于自言自語。
但這一次,蔣牧淮意外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她沒有喜歡的人,只是不愛我。」
對于這個意外的答案,關亞詢十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