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次看到她傷心的眼神,他也感到難過,仿佛一把雙刀的劍,刺向了她,同時也傷了自己。
「不!不要──」紫虞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忙推打著他。
她不能,這個時候,她要護住骯中的脆弱生命。
「你不想救你爹了?」他發現了她的抗拒,怒火再次竄起。
「求求你,不要現在……」她的身子在發抖。
「必須現在!」
他像一頭猛獸,伸手一把將她的衣衫撕裂,他完全听不進任何言語,不想听到她的拒絕,嘴唇再度霸道地封鎖了她的口,想要她也同他一起燃燒。
「不──」紫虞在掙扎中猛然撞到桌上殘留的硯台,忽然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喂!喂!」龍震揚看到她突然一動也不動,叫道︰「別裝死!」
然而她沒有回答。
一陣擔憂神色爬上他的面龐,雙臂抱起她,輕輕搖晃,她卻像被剝去了骨頭一般,身子軟綿綿的,完全沒了知覺。
「來人!來人啊!」龍震揚連忙解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放聲大叫。
巨大的恐懼霎時抓住了他的心,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侍衛們聞聲而入,一陣忙亂之後,將紫虞抬到廂房。
「快去請大夫!」龍震揚對旺才吼道。
「可是爺,這麼晚了,醫館都關門了……」
「我不管,就說是我龍府要請人,不論花多少銀子都要把大夫給我找來!」他失去理智般,雙眼通紅的命令。
「不如就請薛神醫吧,听說他那兒最晚打烊……」
「快去!」他懶得再听旺才唆,只要請得到人,不論是誰都無妨。
半個時辰後,薛神醫被馬車接到了龍府。
當他看到床上躺著的紫虞時,只把了把脈,便開始寫方子。
龍震揚頓時臉色不悅。
「薛神醫,」旺才在一旁小聲提醒,「這是給咱們夫人看病,您……看得太快了點吧?」
「小扮是嫌我馬虎了?」薛神醫卻高聲問道。
龍震揚在一旁道︰「大夫,我重金請你,你也得做出對得起這些診金的事吧?」
「不瞞虎爺說,我已經給夫人看過一次病了,方子都是現成的,這次不過再添點創傷藥。」
「什麼意思?」龍震揚蹙眉,「她幾時見過你?」
「不久前的晚上,」薛神醫淡答,「夫人親自到我醫館里看病。」
「她病了?」龍震揚震驚,「什麼病?」
「虎爺放心,算不得什麼病。今天這傷,倒是不小的傷。」
「說,什麼病!」他一急,幾乎要抓著對方的領子問。
「喜脈。」薛神醫淺笑,「該恭喜虎爺。」
「她……懷孕了?」龍震揚生平第一次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胎兒最好不要。」薛神醫接下來道出驚人之語。
「你說什麼?」龍震揚殺人般的眼神射向他。
「虎爺別生氣,老夫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胎兒對夫人的身體無益。」
「把話說清楚!」
「夫人自幼多病,心脈不同常人,生產時,恐怕有性命之憂。」
「什麼?!」龍震揚感到一陣刺痛鑽入他的心,「那這孩子,不能要了?」
「實在想生,若有天助,有可能母子平安,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她……知道這事嗎?」龍震揚愣了好半晌,才低低地問。
「夫人嗎?她當然知道。」
「那她怎麼說?」
「夫人說,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什麼?明知會有性命之憂,還堅持要這孩子?
「為什麼……」龍震揚低喃,大感不解。
他越來越不懂這個女子,他一直未善待她,他相信她應該是怨他的,為什麼還願意為他的孩子出生入死?
死亡,多麼可怕的字眼,到底是怎樣有勇氣的人才敢面對?
他僵立著,看著床上的她,昏迷中顯得越發瘦弱可憐,他的心,也越發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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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桃穎一直以為,只要自己成為龍府的二夫人,這輩子就可衣食無虞,高枕無憂了。
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二夫人」的名份她是弄到了,可是,一直寵愛她的男人卻變了。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踫她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妖嬈豐滿的身體,居然已經不再讓他感興趣!
這些日子以來,他躺在她身邊,像應付似的,完全沒了從前的纏綿旖旎,有時候她主動引誘,他也能坐懷不亂地將她推開,獨自睡去。
他總推說自己太累,可她知道,這是騙人的鬼話。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依然時時帶她出門游玩賞月,給她買各式華服首飾,可敏感的她就是知道,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終于,她听說了。
風紫虞居然懷孕了?!他們是什麼時候……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他不願意再踫她,因為他心里有了別的女人。
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二夫人的地位,會隨著風紫虞孩子的出生而變成虛無。
是誰說風紫虞身子嬌弱?身子嬌弱的人,居然這麼快就懷孕?
她伺候了龍震揚半年,肚皮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枉她如此健康豐滿。
原指望風紫虞能早點死,好讓她頂了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可惜半路殺出一個孩子,她的算盤白打了。
不!她不能就此認輸。事到如今,要保住地位,只有一條出路。
她知道這麼做很冒險,可若下注成功,此生就能安享榮華,還能奪回心愛的男人。
下定了決心,她打算鋌而走險。
今天正值中秋之夜。可奇怪的是,天上竟然沒有月亮。
蘇桃穎勾著一只籃子,朝地牢走去。
「誰?」守門的侍衛發現有人走近,一聲厲喝。
「是我。」蘇桃穎笑盈盈地上前。
「二夫人?」侍衛吃驚,「這麼晚了,您來這兒干麼?」
「給大家送點月餅,今天是中秋。」她親和的笑容,讓侍衛很快放下戒心。
「二夫人,這怎麼敢當?」
「別客氣。」她一頓,才說出此行真正的目的,「能否讓我進去,見見風家老爺子?」
「見老爺子?」侍衛一怔,「二夫人您這是……」
「爺叫我來看看他。」
「原來是爺叫您來的。」侍衛松一口氣,「怪不得呢,我說您怎麼忽然來了。」
「爺雖然把岳父關在這兒,也是迫不得已,心中愧疚得緊,這才讓我送月餅來。」
「呵呵,其實我們已經接到命令,說待會兒夫人也會過來,這月餅恐怕吃不完了。」侍衛笑呵呵地道。
「夫人送的,是她當女兒的孝道,我替爺送的,是歉意之情,又怎麼相同?」蘇桃穎狡猾地應對,「對了,待會兒夫人若問有誰來過,你就說是爺身邊的小廝就好,我可不想惹出什麼不快。」
「是,是。」侍衛點頭哈腰,連忙開了門。
蘇桃穎臉上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跨了進去。
很快,她便出來了,向侍衛道了謝,折回自己院里。
她剛走,花徑的那一頭,瑞兒與旺才陪著紫虞匆匆而來。
「夫人,您來了,」侍衛連忙迎上去,「真是巧。」
「什麼巧?」紫虞微詫。
「爺派來的人剛走,您就來了。」
「爺也派人來?」
「對,給老爺子送月餅。」
是嗎?紫虞心里一怔。他居然還有這份心?
「派誰來的?」旺才在一旁奇道。
「這個……」侍衛知趣地隱瞞蘇桃穎的名字,「派了個小廝。」
「哦。」紫虞點點頭,不疑有他。
旺才掌著燈,瑞兒提著糕點,兩人伴著紫虞,一步一步邁下地牢陰冷的台階。
燈光昏暗的所在,紫虞看見自己的父親正伏在桌上,似乎睡著了。
惟一讓她欣慰的是,這兒倒打掃得干淨清爽,榻上還鋪了厚厚棉被,不會讓父親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