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叫湯鎮權恐懼的是,凶手似乎對于潘芭杜有一定程度的熟知與掌握,包括即將到來的婚禮,對方似乎千方百計的也想把單可薇拉進這樁命案之中。
他一夜無法闔眼,手中拿著朱書珊的驗尸報告,還有這張來處不明的傳真紙張,上頭大大的字體祝賀著他和可薇的婚禮,然而他只有感受到強烈的威脅和警告。
面對明天即將到來的婚禮,他驚恐得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想到要逃避跟抗拒。
眼下,他不能承擔失去她們任何一個人的風險,不論是可薇還是小璽,只要有一點意外,都會叫他完全崩潰的,在他心里,她們絕對比他自己還要重要,況且,可薇的肚子里還有另一個幼小的生命,他不能、不能……
一夜的掙扎,他不得不逼自己再次作出殘忍的決定。
翌日,見他依然一身制服的走入警局,馬特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天啊,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來警局做什麼?」
今天是湯鎮權和單可薇的婚禮,身為準新郎,這家伙到底還來警局做什麼?
「辦公。」表情嚴峻的湯鎮權淡淡的說︰「昨天我嘗試依著我們從朱書珊通訊紀錄中取得的幾組號碼,傳真給對方,不過,顯然都沒有回應,我在想是不是必須要和她辦公室里的同事聊聊關于她最近的采訪動向。」
「你確定?那些人可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啊!」
「我知道,就因為他們唯恐天下不亂,所以,我想他們會很樂意就關于朱書珊的死因來與我對話。」
不對,他並不是要跟湯鎮權討論這樁命案,而是要提醒他今天的婚禮!馬特忍不住咒罵自己的愚笨。
「權,咱們先撇開命案,我得先跟你確認一下,」馬特起身跟著他的腳步,「你沒忘吧?你今天是要當新郎的人啊!」
「我知道。」
「知道還來干什麼?這警局到處是晦氣的命案,你還來沾惹?!」
「我已經通報了VICAP小組,關于朱書珊的死亡命案,偵辦事宜刻不容緩。」
「權,听我說,你必須暫時放下朱書珊的命案偵辦動作,然後回家去換上你的燕尾服,絕對不要錯過今天下午的婚禮,絕對不要--」
湯鎮權突然沉默的望了他一眼,痛定思痛的說︰「待會我得馬上到華府一趟,VICAP小組正等著我,直升機會在匡提科與我會合。」
「什麼?!」馬特震懾的連退三步,「那婚禮怎麼辦?」
「馬特,我想要拜托你幫我通知可薇,取消這場婚禮。」
原諒他的怯弱,在這個時候,他竟沒有勇氣親自對可薇說話,就怕面對她和小璽的失望、沉默與眼淚。
「該死的!湯鎮權,你怎麼敢這麼做!」馬特月兌口而出一句咒罵。
「我不得不。」湯鎮權語重心長的說。
昨晚,他整整思考了一整夜,氰化物死亡命案很可能再次卷上重來,他整個心思紊亂不堪,恐懼、痛苦、擔憂,憤怒……各種反常的情緒一時問全涌上心頭,九年前的惡夢,他從來不曾忘卻,那無辜的小生命至今想起還會每每讓他的胸口瘋狂劇痛。
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時候,他若是再次和可薇結婚,只會把她和孩子重新拉進這個危險威脅之中,他不能冒險,不能這樣大膽!
盡避,他知道這麼做將永遠無法獲得可薇的諒解,但是,他不願意面對她們之中有誰會受到波及的可能性。
「我才不要。」馬特一口拒絕。
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孤家寡人,做事向來沒有什麼牽絆負累,但是,可薇和小璽早被他當作是一家人,他怎麼有辦法去對她們宣布這個殘忍的消息,這種事情他才不干!
當然,潛意識里,他還是希望湯鎮權能夠改變心意,不要毀了這場苦苦等待九年的婚禮。
「我知道了。」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這樣表示。
「你會去吧!不會讓她們空等的吧?」馬特確認的問。
湯鎮權什麼都沒回應,徑自走進了會議室,專心準備著待會即將開始的臨時會議。
相對于湯鎮權的晦澀低落,反觀潘芭杜,打從半個月前就籠罩在一片幸福快樂的氛圍之中。
這場婚禮,派翠西亞意見多得像牛毛,就連素來膽小怯弱的蘇菲雅也一反常態的拚命捍衛她夢想中的浪漫。
婚禮就在潘芭杜的法式庭園舉行,單可薇婉拒了她們豪華浪漫的點子,對她來說,溫馨才是最重要的,走過風雨的這些年,她特別能夠體會一家人能夠平凡過日子才是最車福的事情,至于排場本來就不是重點,她和鎮權相愛的心才是真實的。
坐在復古描金的梳妝台前,那襲由華裔設計師VeraWang親自操刀設計的貼身婚紗,把單可薇的婀娜完美展現,自然的平靜和優雅的風格,簡單的婚紗和新娘的氣質相得益彰。
「媽咪--」單璽穿著花童的禮服,從門外探進一顆頭來。
單可薇朝她招招手,她快步的跑來,盡避這身衣服讓她有些別扭,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媽咪,妳真的好漂亮。」
「丫頭,妳嘴甜的呢!」
她望著美麗的母親,「謝謝妳,我要謝謝妳的,媽咪!」她突然認真的說︰「我知道妳和爹地都是為了我,我真的很開心。」
「傻瓜。」她緊緊摟著女兒,一陣欣慰。
叩叩--扣了兩下門後,蘇菲雅探頭,「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單璽精神的回答。
在單璽和蘇菲雅的陪伴下,三人慢慢的往法式庭園移動。
然而就在此時,單可薇的右眼皮卻突然不受控制的劇跳,她用手指緊緊的壓覆,伴隨著一股憂慮悄悄萌生。
見狀,蘇菲雅問︰「怎麼了?」
「媽咪?」單璽緊張的望著她。
跋緊斂去異樣神色,「沒事,我沒事。」用一抹淡雅的笑容壓制內心的忐忑,逼自己別多想,然而疙瘩已經進駐。
庭園里都是潘芭杜極親密的友人,就連行蹤飄忽的單雲弋都不辭千里遠從埃及趕了回來,臉上還留有風塵僕僕的倦態。
「大哥!」單可薇又驚又喜的對單雲弋笑了笑。
他走上前來,「妳永遠是那麼漂亮,我親愛的妹妹。」他開心的給她一個祝福的擁抱,「這天終于到來了,可薇,這些年的等待,總算沒有白費。」
「謝謝……」她忍不住雙眼泛紅。
「噓,要永遠都開心的笑著,這樣才是我認識的單可薇。」
「嗯,我會的。」
曾經埋怨大哥在她最失意的時候,竟然把潘芭杜的責任全拋給了她,然而仔細想想,若不是大哥毅然決然的離開,逼迫脆弱的她面對生活的現實,只怕她到現在都永遠無法堅強的站起來。
大哥的用心良苦,她懂,她真的懂。
「大舅!大舅!」不甘被忽略,單璽拉扯著單雲弋的手猛甩。
「唔,哪里來的小鮑主在喊我?」單雲弋蹲抱起這聰明的外甥女。
「你總算注意到我了!」扠著腰,人小表大的她強烈表達抗議。
「這是在吃醋嗎?小璽,年紀這麼小就學會吃醋,長大可怎麼辦?男人會怕的。」他調侃她。
「那就讓他們去怕吧!我只要有爹地跟大舅就好。」
「是嗎,我怕妳已經不喜歡大舅了,開口閉口都是妳爹地,真叫人傷心。」
「我還是很喜歡大舅的,我保證!」
單雲弋陪著單璽,甥舅兩人童言童語的去覓食,單可薇坐在椅子上,開心的望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