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可薇回頭一睞,「我?」眉一挑,「我沒有,少把妳視力減退的責任賴給我。」她撇得一乾二淨。
這就是她媽咪,有時看似精明干練,有時卻任性得比她還像小孩。
單璽帶著笑容沒有搭腔,維持著背靠枕頭、雙腳高翹的姿勢看著她的書,心里是滿滿的快樂。
媽咪跟爹地要重新結婚了!她是唯一的花童。
本來她想要拉風一點的造型打扮,可是蘇菲雅和派翠西亞硬是規定她得穿得像小鮑主一樣才行,不過沒關系,只要爹地能夠和媽咪在一起,要她穿什麼都無所謂。
一個翻身,她放下書本,趴在床上望著單可薇的柔美背影,「媽咪,妳覺得緊張嗎?」她滿臉好奇。
「緊張?」單可薇模不著頭緒,「為什麼?」她一邊拍著乳液,一邊問。
「結婚啊!派翠西亞和蘇菲雅都說,結婚前幾個禮拜的心情是最緊張的。」
「呵呵,有什麼好緊張的?」她用手指攏散長發。
苞自己瘋狂愛戀的人站在神父面前互許承諾,這是一種極度幸福的事情,單可薇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只會有無窮的幸福將彼此淹沒。
「對嘛,我就這樣跟她們兩個說的呀,況且媽咪又不是第一次結婚,可以稱得上是婚姻老手了呢!」
婚姻老手?這是哪門子的稱呼!「小璽……」她警告性的睨了女兒一眼。
這無法無天的小丫頭,用話損老媽最拿手。
「呵呵,別這樣嘛,人家只是開玩笑的啊!」
「調皮鬼!」
單可薇走上前去,正要狠狠的呵她一陣癢,床頭的私人專線電話響起。
兩母女納悶的互看一眼,「一定是爹地!」單璽一馬當先的抓起話筒,「喂,爹地--」她興高采烈的喊。
話筒那端傳來冷列的口吻,「請問單可薇在嗎?」是陌生男子的嗓音。
「在,請稍等。」竟然不是爹地!單璽搖搖頭,納悶的把話筒交給母親。
「我是單可薇,請問是哪位?」單可薇斜靠在床上,摟過單璽。
「想要義大利機械式老爺鐘,現在就馬上沿著馬紐蒙特大道到凡恩區格瑞斯街四十六號公寓。」
「抱歉,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不願回答,僅僅說了四個字,「逾時不候。」話落,旋即掛了電話結束對談。
望著嘟嘟作響的話筒,一股強烈的疑惑在單可薇心里迅速萌生。
「媽咪,是誰這麼晚還打電話來?」
「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說。」她思索著放回話筒。
單璽壓抑不住好奇,「那對方說了什麼?」
「他說,如果想要得到義大利機械式老爺鐘,要媽咪現在馬上出門到格瑞斯街。」。l
「是妳讓派翠西亞在報紙上刊載的收購訊息里的老爺鐘嗎?」
「嗯,他一定是看到這則訊息了。」
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深夜打電話來,而且還是她房里的私人專線?
單可薇向來嚴格分界工作與家庭生活,就連電話都是各自分開獨立的,一旦離開主宮殿,她就不會再涉及任何工作上的事務,尤其房里的專線電話,除了單家人知道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曉得。
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神秘男人?
報紙刊載的收購訊息上的聯絡電話是潘芭杜的代表專線,對方為什麼會打這支電話號碼?
「肯定是惡作劇。」單璽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
「很簡單啊,派翠西亞在收購訊息上提供的電話號碼是潘芭杜的代表專線,而媽咪房里這電話除了爹地跟大舅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打來,我們對這個人的身分一無所知,況且,現在是深夜十一點欸,哪有人這麼晚打電話要妳出去處理收購的事情,所以我想搞不好是樁惡作劇。總之,媽咪妳絕對不能去!」
翠璽運用她在看偵探小說培養出來的邏輯推理能力,仔細的分析這通吊詭電話的真實性。
單可薇搔搔她的頭,「唷,越來越聰明了,小表!」
她閃躲的連聲抗議,「媽咪,我已經八歲了,才不是什麼小表,我這些都是合理的邏輯推論,不信,妳讓爹地來評理。」
「妳呀,開口閉口都是爹地,一點都不把我這媽咪放在眼里。」單可薇佯裝吃味。
「媽咪,妳吃醋的樣子真可笑。」
「放肆的丫頭,快給我乖乖躺好,要不然,一腳把妳踢出去。」
「媽咪真偏心,有爹地陪妳就想要把我趕走,我才不讓妳霸佔爹地一人,即便你們結婚我還是要繼續跟你們一起睡在這張床上。」母女倆開始出現爭寵危機。
「睡覺!少多嘴了妳。」
單可薇拉上被子,把她密實的包裹在身旁的位置,關上燈,黑暗里,她們的笑容是幸福的。
「媽咪。」單璽突然喚。
「怎麼了?」
「為什麼妳要找那座義大利機械式老爺鐘?它對妳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
她思索須臾,然後說︰「那明天好了,明天我陪妳去格瑞斯街,如果那個地方真有那座老爺鐘,妳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謝謝,快睡吧!丫頭。」
「嗯,媽咪晚安。」抱著母親芳馥的身子,單璽把頭偎在她溫暖的懷里,恁是親昵。
然而單可薇並沒有隨著女兒步入夢鄉,她睜著眼在黑暗中反復思索再三,格瑞斯街?這通電話到底是誰打的,四十六號公寓里真的有那座老爺鐘嗎?
誠如小璽所說,這太奇怪,是以,她決定將它當作是一樁惡作劇。
午夜的廢船場,維吉尼亞州重回九年前惡夢的序曲。
大批員警駐守在港口邊,湯鎮權步伐迅疾的從甫抵達現場的警車上走出,馬特迎上前去。
「陳尸位置在哪里?有沒有發現可以證明死者身分的東西?」
「陳尸地點是在一艘廢棄船艦後方,旁邊則停有一艘私人汽艇,我們在上頭發現了一只女用短皮夾,皮夾里頭有一張記者證……」馬特停下話語,呈現異常的靜默。
「記者證?是誰?」湯鎮權停下腳步望著馬特,他知道馬特接下來的回答一定足夠叫他震懾。
「朱書珊,那個美聯社記者。」
「朱書珊?三更半夜的她來這里做什麼?」湯鎮權覺得荒謬。
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為什麼會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駕著汽艇跑到這個廢船場來,是純粹好玩散心,還是她又在進行什麼天馬行空的采訪?吊詭的是,這廢船場是人煙罕至的管制區,朱書珊的出現,實在叫人費疑猜。
「我也不懂這些記者在想什麼,好好一條命就這樣沒了。」馬特也不明白,更覺不勝欷吁。
「誰報的案?」
「弗雷,他是今天晚上的巡邏警衛。」他指著一旁等候多時的警衛。
「你好,我是弗雷,發生這種事情實在太恐怖了。」他還忌諱的遠離河道。
「你是今天晚上唯一的巡邏人員?」
「當然不是,還有一個同事和我一起分攤今晚的巡邏工作。」他伸手朝些許距離遠的地方招手,只見對方惶恐的拚命回絕,「你瞧,我同事都不敢靠近。」他手指著遠處的一個男子。
「他叫什麼?」湯鎮權問。
「我們都叫他阿姆,他是新來的,英文還說得不大流利,個性也膽小得緊,光是要他值晚班就耗費了我一大堆口水。」
「你怎麼會報案?」
「是阿姆發現她的汽艇,趕緊來跟我通報,我們以為是違法入侵管制區的小偷所以報警處理,可是當員警抵達發現情況不對,緊急派潛水人員下去,這才發現她早已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