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妮子心這麼低啊,她之前耳聞這個女孩是總經理特別允許進來的,還憂心了一會。林知盈似松了一口氣,卻沒有發現比她矮半截的程菲此刻嘴角輕然勾起的笑容,淡然自若,卻微有冷漠。
誰說大公司就會合理安排員工的作息時間了?程菲很想甩文件大聲抗議,今天是周五了耶,卻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在放假前處理掉,到底有沒有天理啊?
「喂?溫雅……媽媽知道錯了……嗯,嗯,馬上過來……」她無奈地掛了電話,都答應好陪女兒一起去紫家蹭飯了,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她卻還沒過去接女兒。
不知盈盈會不會好心先把女兒接過去?她不放心溫雅的偶有任性脾氣,隨手發了條短信給好友拜托她照顧好女兒。
直到七點半,她才把周一前需要完成的事情做好。坐在位子上伸了伸懶腰,看到周圍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才自我唏噓一下︰「真不知忙死忙活的干嗎。」
換了衣服,提著包包進了電梯。卻不知里面已經有人在了。
「總經理。」她淡淡地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站到他的一邊,面朝著電梯的按鍵,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什麼。
「听說你做得不錯。」溫絳絮似沒有察覺她的疏離,開口道,「林秘書一直有夸獎你。」
她笑,「都是秘書長領導有方。」
這些瑣碎的事情,她在大學里幫教授打雜整理資料的時候,早就如魚得水,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沒有看到你和哪個男同事戀愛。」他淡淡地道,語氣里有著探詢的意味。
她側頭,輕笑,「溫氏這麼大,我想找一尾大魚,也不急在一時。」
「哦?你不是說進來這里只是為了學習戀愛經驗好教導你如何去追回前男友?」他的話飄入她的耳里,似夾雜著些許的嘲笑。
她沒惱怒,反而笑得更燦爛,「人是會變的嘛。況且這里男男女女都如此優秀,見異思遷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沒心沒肺的一個女人。」他最終的結論。
她笑,笑容燦爛如花。
電梯的門「當」的一聲,到底了。
門打開,大堂外面是一片幽暗的光芒。今天是周五,一個星期最後的工作日,很多人都準時下班離去了。
「需要我送你嗎?」他問。
「不用。」她笑笑,擺擺手,「晚上有約了。」
她提腳走出去,他也跟著走出來。
兩個人卻是不同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還處在他的觀察期。
到底,來這里是為了什麼?她走出溫氏大廈仰望天上的星空,淡淡斑駁,卻很迷人。
第三章再次出擊(1)
杯盤狼藉的餐桌。
程菲知足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嘖嘖,好吃,真好吃。」低頭模了模吃得圓鼓鼓的肚子,再伸手去拍拍已經困得睡到她大腿上的溫雅,「今天她吃了很多?」
在她來紫家之前,似乎女兒已經吃了很多東西。因為溫雅沒有什麼頑皮孩子的大吵大鬧習性,只會在吃飽了之後大睡特睡。
曾盈盈站起來收拾桌上的餐盤,「蘇給她弄了些水果羹先吃了,後來又炸了一盤椒鹽蝦,看她吃得很開心。」
「嗯,難怪睡得這麼香。」她低頭親親女兒柔女敕的臉,「紫沐蘇人呢?」
來他家蹭飯,他自己卻不在這里招待客人。
曾盈盈白了她一眼,「可想而知你女兒平日是多麼的可憐,吃到正常的飯菜才會這般津津有味。他去書房了,明天還有一個研討會。」
「哦。」程菲應了一聲。紫沐蘇是好友相戀多年的男友,當然兩人沒有可歌可泣的愛情,卻一直甜甜蜜蜜延續了七八年還未見步上結婚的殿堂,「你們打算何時結婚?」
曾盈盈把碗放到盤子上端起來,「你紅包準備好了?」
程菲也跟著站起來,整理桌上剩下的餐盤,「N年前就準備好了。」當初她真的以為好友高中一畢業就會和紫沐蘇結婚,或者至少先訂婚。但等到好友最後大專畢業都工作一年了,也不見兩人定下來,「不會是你家那口子嫌你年老色衰不要你了吧?」
一根筷子「嗖」一下穿過她的耳邊,「別以為你先生了個女兒就可以囂張。」當時曾盈盈也是不明白的,好端端的一個花季少女竟然跑去與一個陌生男子生孩子,而且還不是以正當合法的方式,想起當初幫助好友買迷藥還塞小費給酒吧里的侍應就臉紅得不行。
程菲也不在意,撿起地上掉落的筷子,放到空盤里,「我就囂張了又如何?起碼我比你進步點,已經造人成功了。」
那年,兩個天才少女一起討論女媧造人的神奇與偉大,還打賭誰會先一步有孩子。只是打死曾盈盈也想不到,她的好友會荒謬到玩一夜,還說這是給自己最好的十八歲成人禮物,不僅如此,還在那一夜之後升級了更高一層的光輝形象,休學一年後做了單身母親。
事隔多年,她也沒能從程菲的嘴里套出好友的真實想法。每一次都是被她一句「生個孩子來玩玩嘛」輕輕松松地打發了。
「喂,不如晚上我們住在這里吧?」程菲四下打量著這個干淨而整潔的公寓,完全不像一個單身男子該有的邋遢樣。如果住在這里,會睡得很舒服吧?
曾盈盈用手肘頂了她一下,「滾回你的狗窩去,別打擾蘇晚上寫報告。」
瞧瞧,這就是擺明了重色輕友。
程菲不屑地白她一眼,把手里的餐盤放到水槽里,擰開水龍頭,「我沒有駕照。」高三那年她懷孕了,錯過了高考,卻在第二年以最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而忙碌的她從社團到學生會,再到教授的助理,一直沒有時間去考駕照,而多余的時間也都用來陪溫雅了。
「我開車,又沒讓你開。」曾盈盈似在看一個白痴,「我有說讓你們母女單獨回去了嗎?」
「呃,我以為你們兩個還要激情一下咧。」程菲用手指模模鼻子,在水槽旁邊倒出洗潔精,開始洗碗。
細細地搓著手里的餐盤,她忽地問︰「盈盈,你說溫雅需要爸爸嗎?」
曾盈盈撿著廚房燒菜留下的殘羹,「不是溫雅需要爸爸,而是你需要老公嗎?或者說菲,你做好想找個男人陪你過一生的打算了嗎?」
現在的程菲也不過二十四歲,一個不尷不尬,半成熟女人的年紀。如果她想結婚,找個人陪伴,現在出去相親或者找回胡域,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是你心里只有那麼一個人?」
握著餐盤的手微有停頓,卻听見她道︰「有些東西,不是期待就會擁有的。」
是啊,期待不等于擁有。但不期待,就更加沒有機會。
曾盈盈抬頭望著好友的側臉,「過去我不知道為何你一意孤行,以為你是年少無知只是覺得好玩刺激。現在我總算明白了。」
程菲怔了怔,而後大笑,「少來啦,別在我面前裝深沉。這個餐盤你洗,我去看看溫雅。」
水龍頭下的水還是「嘩啦啦」地流著,而她的心卻是不規律地跳動著。期待,她一直一直都在期待啊,正是因為有了那些期待,才會讓自己的人生看起來那麼豐富多彩,也比別人快了一步。她的孩子溫雅,就是她最愛的根源。
溫家。
溫老爺子在書房找到兒子,「我有話要和你說。」
「嗯。」放下手里的文件,溫絳絮抬頭看著父親。
老爺子很少會在他辦公期間來打擾,除非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听說金爺要你放棄中建的競標資格?」溫老爺子沉穩的嗓音里似有不贊同,「何必為了一個金家千金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