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著女佣來到一扇玄青色的門前停下,女佣輕敲了兩下,里屋傳出一聲。「進來。」門被女佣推開,她朝程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程菲點點頭,走了進去。身後的門馬上被關上。
她抬頭望著不遠處的投影,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似鷹般銳利的眼正盯著自己看。
「程小姐。」他淡淡地開口,聲音帶著一股冷漠的生疏。
她沒有出聲,既然知道她的名字,自然是調查過她的家底了。
「很感謝你救了我。」他冷淡的口氣里夾雜了些許的溫度,「你想要什麼?」
「你不會想以身相許吧?」這麼大個房子還省電不點燈,她撇撇嘴。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挑了挑眉,溫純的嗓子里似帶著天生的冷硬,「嗯?」
「不然見個面還給我洗澡干嗎?」她還以為進來後見到的會是一張鋪滿玫瑰的大床呢,「那個我說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他似輕揚起嘴角,「我問過你要什麼的。」
是的,但她也記得她說過什麼都不需要。
「你有點特別。」他忽地說,手指一彎,掌心的遙控輕輕一按,身後的窗簾被拉開,陽光頓時灑滿室內。
她站在原地,本能地用手去擋光芒,「太沒預兆了。」其實她想說,太沒禮貌了。
不知道黑暗到光明也需要一個過程嗎?
「你想要什麼?」他輕輕地用手指點著椅子上的把手,似黑潭般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
她歪著頭,似在想他能給她什麼。當然啦,剛才的私奔啦,綁架啦,她都是胡亂猜想的,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從那天偶遇的時候,就知道。
「真的不要?」他似嘲諷的語氣淡淡飄入空氣里,「認識我嗎?」
她點點頭,「認識。」
「哦?」他似輕笑,卻顯著冷漠,「我們見過?」
「當然。」她答得理所當然,「我們不是見過兩次嗎?」真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就這般健忘,悲哀啊。
「……」他無語,俯身在桌子的一角按了內線。
不到一分鐘,門外就進來一群人。似是剛才的黑衣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不同的東西。
她揚眉,看著不同盒子被打開後的金光燦燦。
這個男人,果然很有錢。
「想要哪個?」他問。
她的右手模了模下巴,忽地伸出食指戳著前面的某個黑衣人道︰「這個,」又轉向另外一個,「那個,還有這個,這個,那個……」她胡亂地戳了一通,「我要他們陪我過夜。」
「噗——」似有人被自己口水嗆到的聲音。
她暗暗偷笑,卻一臉正經,「剛才你也說我很特別了,我不需要金銀珠寶,也不需要華麗衣裳,給我幾個男人一一陪我過夜就好了。」
他似嗤笑,又似淡然,「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癖好。」
「與你一樣啊。」他不是夜夜笙歌嗎?她為何不可?
他卻頓住,直直望著她。
驚覺自己失言的她,慢慢地笑,「不用驚訝,就算我不看報紙我也看雜志,我知道你是溫氏集團的大公子溫絳絮,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才俊。」而且還是天天放浪形骸,換女友比閃電還快的公子。
他微皺的眉慢慢紓解,「既然如此,你還浪費你的願望?」
誰不知道溫氏集團代表的不僅是一個企業的名字,還是權力與勢力的代名詞。她竟然說只要一群男子相陪?!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那種女子吧。
程菲背著他扮了個鬼臉,「不算浪費,雖然他們沒你有錢,卻長相不凡。而本小姐因為你的出現,害我損失了一個超級棒的男友。」
激情澎湃地開始演講半個小時,細細說著男友胡域的種種好處,卻最後在分手上劃下句點。
「幫你找他復合?」他耐心地听完她的講說。
那群黑衣人冷汗涔涔,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一講就是這麼久,中間還不停歇,語句還記得抑揚頓挫。
有哪一個失戀的女子是這個眉飛色舞的表現?
程菲走到他面前,端起他桌上的杯子就要湊口喝,卻被他用手抓住。
她不解地瞪他,沒這麼小氣吧。她好歹是個救命恩人,水也不給喝?
「老陳,給小姐一杯水。」他按下內線,卻奪過她的杯子,「我不習慣與人分享我用過的東西。」
呃……她心里猛翻白眼,他一個星期前不是還和自己分享過他的口水。切,假正經。
打心底里鄙視他!
「所以呢,我想要找幾個男人好好談戀愛,等我經驗豐富了就回去倒追他。」她得意地揚眉,炫耀自己的聰明,「而且如果我現在回去找他多沒面子,起碼也要變得超級無敵宇宙優秀。」
黑衣人的頭頂閃起紅燈。
「你想要我陪你談戀愛?」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她很夸張地倒退一步,整個人環住自己,「我不會因此早死吧?」對一個天天流連花叢的人,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黑衣人的臉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們的總經理,不知會不會活活被氣死。
溫絳絮倒笑了,「怎麼不敢?」
呸,她會害怕?呃……好吧,她的確很貪生怕死,「不如換個方式?」
雖然他是情場斑手,找他當教練是很棒,可是她的小命比較要緊,「讓我進溫氏實習,這樣一來我每天可以遇見不同的精英,接觸不同的人群就會有不同的火花……」
她越說越小聲,眼前的這個男子也看似越來越皺眉,「呃,不同意算了。」
「你到底是要進溫氏找金龜婿還是為了挽回男友的心?」他有點懷疑。
「嘿嘿。」她也不知道。
手機在她口袋里響了起來,「喂?溫雅?嗯嗯,我在外面啊,哦,忘記給你買晚餐了……嗯,知道了……」
她掛了電話,瞥了眼座位上的男子,「如果不同意就當我沒說過,我走……」
「明天八點。」他在她身後說,「遲到扣工資。」
切,大資本家都是小氣的。
不過她無意間的好心為自己找到實習單位了,真好。不知這點可不可以在溫雅面前炫耀一下?
回去的路上,時間仿佛過得特別快。
她在下車的時候還記得該跟那個黑衣人說謝謝,「那個帥哥,如果今晚有空不如一起上去喝杯茶?」
一滴汗從黑衣人額頭流下來,他不假思索地搖頭,「謝謝,晚上還要值班。」
車子飛速撤離現場,留下一個似兔子般的女人在原地跳腳,「干嗎跑那麼快,我說請你喝杯茶,又不是要你的命。」
她的雙手在空氣里揮舞了幾下,一臉的喪氣,「你要跟我怎樣,我還不肯呢,哼。」
慢慢走上樓梯,卻發現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溫雅?」
約莫四五歲的女孩倚靠在門邊,雙手叉腰盯著她直搖頭,還外加一聲無奈的嘆息。
「天氣這麼冷,怎麼還出來?會感冒的。」程菲伸出雙手抱起溫雅,「喲,這麼冰的手啊。你說你到底出來干嗎?」
「看你怎麼嚇跑一老男人。」溫雅口氣不善地挑釁,「老媽,你說你有點骨氣好不好,追男人也不是這個方法。」
程菲翻白眼,騰出一只手反身關上門,踏入客廳,「那你教我?」
溫雅雙手拉開嘴角,在她面前扯出一個鬼臉,「老媽羞羞,這種事情還要女兒教。」
「切。」她迎面而上,重重地撞上女兒的額頭,「幼兒園今天放學這麼早?曾老師送你回家的?」
「當然。不然像你這樣的不及格媽咪早就要挖個地洞躲起來羞羞了。」溫雅笑眯眯地指著茶幾上的披薩,「老媽,曾老師說加上這頓晚餐,你總共欠她三百六十塊五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