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你要跟我分手了是不是?」她拚命跺腳抗議。
他深呼吸一口,目光清澈如水,「對,我要跟妳分手。」
青天霹靂,安郁茜後退了數十步,然後她學著他深呼吸的模樣,抖得像風中的花。
須臾,她冷靜的說︰「太好了,你終于說出你心里的話,那我們就分手吧!」
她頭也不回就這麼奪門而出,面對門外那些閃避不及的竊听狂,她不忘對大家露出一抹微笑,「再見,喔不,我們已經分手了,所以不會再見了。」
從容越過瞠目結舌的眾人,她離開了季裕棠的公寓。
走到馬路上,安郁茜抓緊大衣,松了一口氣的呢喃,「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往後再也不用那麼糾葛掙扎了。」
她讓季裕棠愛上自己,也讓他選擇分手離去,她達到派翠西亞的賭注要求,同時也贏得三折蘇繡屏風,只是……她為什麼沒有高興得大聲歡呼,卻僅僅只是覺得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
罷剛從他清澈的目光里,她彷佛看見了什麼,然而現在她卻無法明確的說出,那是一種晦澀的感覺,蒙蔽了她片刻的心神。
「對,打電話跟小賀說一聲,他會恭喜我的。」她吸吸鼻子,振作的說。
帶著期待打了電話,然而賀德沒有她想象中的高興,他很平靜的說──
「妳從來不會失敗的,可是,安姊,妳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她突然無言以對,只得要小賀期待禮拜一的屏風送抵,淒愴的笑著掛上電話。
什麼鬼日子,勝利,卻沒有人為你歡呼!多沉悶的勝利啊!
走過兩條街,忽地,她臉上感覺濕濡,會是下雪了嗎?安郁茜本能的仰頭望去,然而一望無垠的天空根本沒有紛落的白雪,臉上的濕濡卻益發明顯,她的手指怔然的撫了上去。
不,天空沒有飄下白雪,而是她的眼眶里落出了淚。
驀然,心里頭竟然微微的竄出一陣酸楚,偷偷的漲滿了她的胸懷。
為什麼哭?她該高興的啊,為什麼會覺得想哭?眼淚徑自撲簌簌不听使喚的落著,「可惡,一定是剛剛被季裕棠嚇著了,導致這要命的壓力癥候群!」她一邊抹去淚水,一邊為自己的反常做了如是的結論。
勉強自己繼續勇敢的走著,然而腳步沉重,心也越來越慌,不,或者,她根本不想要離開!
安郁茜走後,季裕棠站在原地許久,沒有感覺解月兌,也沒有所謂的快樂或者其它情緒,整個人彷佛呈現放空狀態。
「你瘋了你,你干麼現在跟她提分手──」胡乃元率先抗議,一把推醒他。
「欸,你不是調情聖手嗎?就算女人耍賴你不也是很有一套,干麼跟她提分手?」又有一人加入指責行列,「她還沒說過我願意這三個字欸!」
「她也沒啥壞心眼啊,不過就是一把鑰匙而已,認識第二天,我女朋友就命令我交出去了,況且以後你的人啊、心啊都會是她的,你管那道了不得的鎖干麼?現在員工旅游比較重要,你得把個人擺一邊啊!」
「對啊!她還肯拿吸塵器,你知不知道,我老婆已經十年不踫吸塵器了。」
「雖然廚藝不怎麼樣,但是裕棠,你當初第一回亮相的季氏大餐也讓我拉了三天三夜啊!」岑修賢跟著冷冷的說。
「去把她追回來,說你後悔了,我們的員工旅游你不能棄之不顧啊,好歹得撐過跨年酒會嘛!」另一人激動萬分的鼓吹著,「你現在放棄,那麼之前挨的拳頭算什麼?你精心料理的大餐又算什麼?」
「對啊,你還舍棄NBA陪她去參加見鬼的布道大會呢!如果現在就投降,之前的努力算什麼?」胡乃元歇斯底里的大喊,他無法漠視員工旅游再一次煙消雲散。
季裕棠悶頭想著,她很可愛的,雖然有時候任性了點,她很健談的,雖然很無厘頭,她長得很美,雖然抓起狂讓人吃不消……
就在大家一人一句的慫恿下,另一方面又對她黯然離去卻強作從容的模樣心生不舍,他的心開始動搖。
對啊,他之前的辛苦努力算什麼?怎麼可以現在就放棄。
嗯,剛剛他好像真的太凶了點,就算真的要分手,也應該平平和和的去說,這才是他季裕棠的好原則,怎麼可以這麼粗糙的把她轟出去?實在有損個人名譽。
「現在怎麼辦?」他愣愣的問。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去追她呀!」胡乃元推了他一把。
季裕棠恍然大悟,穿著室內拖鞋就往外奔去,可惡的電梯死都不上來,他只好一路從八樓狂奔而下。
「郁茜、郁茜──」
跑過五條街,他終于看到孤單一人的安郁茜,連忙沖上前去,穩穩的站在她面前阻止她的離去。
糟了,真的把她惹哭了……
「不要走!」他看著她紅紅的鼻頭,感到愧疚。
安郁茜看著面前的人,一臉驚愕,連忙後退了一大步,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你、你來干麼?」話里有濃濃的鼻音。
「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的,妳不要走好不好?」他上前說道。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她又退了一步。
「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剛剛說的話不算。」季裕棠急著銷毀剛剛的不當言語。
可惡,如果能有哈利波特的魔法棒,他就可以把剛才的記憶取消。
「可是……」她被搞混了。
他不要分手,那她和派翠西亞的賭注呢?難不成又回到原點,那麼她的蘇繡屏風……
不消多久,他的親衛隊也趕到了,紛紛嚷著,「季裕棠愛安郁茜,季裕棠很愛安郁茜……」
她仍在發愣,可是季裕棠已經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了,「不要走,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安郁茜被眼前的情況弄昏了,她滿腦子想著畫面漸趨蒙的蘇繡屏風,久久無法言語。
「裕棠,每年聖誕節的假期你不都會回台灣看你外婆,帶她一塊去吧,回去讓你外婆瞧瞧!」胡乃元在一旁慫恿。
「好不好?」他問她。
「啥,要去哪?」她顯然還是沒清醒過來。
「去台灣,跟我去見我的外婆。」
他的眼神又是那麼的清澈如水,安郁茜看著看著,眼淚默默的滴落,而她就這麼傻呼呼的點頭了。
她睡得暖呼呼的,因為身旁的懷抱很暖和,瞇起蒙的眼,只見季裕棠毫不吝嗇的給她一抹溫柔的微笑。
猛抽一口氣,安郁茜陡然驚醒。
對!上個周末,他們分手失敗,現在,她已經跟著他搭上前往台灣的飛機,準備到他外婆家去。
「怎麼了?」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的順著她的發問。
「沒、沒有……」她裝傻,其實是在內心深處哀悼她的蘇繡屏風。
「怎麼,妳很緊張嗎?」
她冉起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妳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安郁茜擰眉須臾,旋即咧嘴傻笑,「喔,或許吧!對了,你外婆人怎麼樣?」她隨口問。
「她人很好的,怎麼,妳就是為了即將跟她見面而緊張嗎?」
「或許吧……」
基本上她根本還沒從周末那場混亂中醒來,就這麼搭上了飛機,與其說她緊張,還不如說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有跟妳說過嗎?關于我的家人。」季裕棠翻出皮夾,亮出了和外婆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