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的當下,耐心嚴重缺乏的他再度打電話到雜志社去確認班機,一听之下狠狠翻個白眼,「沒錯啊!就是這班飛機啊,人呢?媽的--」
冷日堯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等人,而這個想要住進他房子的家伙竟然敢讓他在機場傻傻的等,當下,他決定到航空公司櫃台去詢問確認,最好這個台灣笨女人有搭上飛機,要不然他一定會用堅定的口吻告訴她,不用來了!
還沒靠近,遠遠的,他就听見長串的抗議聲,他皺起眉,很難想象世上有如此刁蠻潑辣的女子,听那嗓門,真是標準的潑婦!
然而隨著距離的拉近,他清楚的看見所有的咒罵聲皆是來自于航空公司櫃台前的那位女子,腦子頓時警鈴大作,心陡然一沉的發出悶語,「Shit!不會就是她吧?」心足足沉到馬里亞納海溝去。
如鷹般銳利的雙眸掃視四周多如繁星的側目,冷日堯感覺兩鬢劇烈發疼,暗自打算著,萬一待會確認他等的人真不幸是這女子,他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下硬著頭皮上前,把這丟臉的家伙打包帶走!
堅定立場後,他的腳步很視死如歸的接近,而僅僅是短暫瞥向她手中的護照,他已經確定她就是他要接機的人--恭雪珊。
就當恭雪珊跟櫃台人員一來一往的爭執時,一記醇厚的嗓音凌空而下,以著流利的波蘭語代替她和眼前的波蘭老男人交涉,登時,她傻呼呼的抬頭看著眼前的東方男子,像對待天神似的用崇敬的眼神膜拜他。
天啊!他好高,鼻子挺得有如雕鑿完美的藝術品,那側面線條看起來煞是英挺俊偉,別說她的艷遇就要從機場癟台開始,那她定會高興萬分……
兀自陶醉的當下,忽地,東方男人轉身對她說︰「行李確定是遺失了,不過他願意代為尋找查詢,倘若真找不回來,航空公司會全數賠償,如何?」
別過臉的瞬間,眼前的這張臉孔叫恭雪珊的呼吸全然終止,方才的潑辣全都消弭無蹤,她吶吶的看著他,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他,這個男人是……是冷春曉!
「如何?」冷日堯有些不耐煩的再次詢問。
「喔、喔,好……都好。」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內心澎湃得幾乎無法控制。
忽略她的蠢樣,他徑自用波蘭語與對方交涉完畢,再睞向她一眼,「走了,恭雪珊小姐,如果行李找到了,航空公司會馬上送到我家。」
听他喚著自己的名字,她眼眶頓時熱了起來,不消須臾,一陣氤氳模糊了視線。
真的是冷春曉,他終于出現了,沒想到多年不見,原本英文坑坑巴巴的他,現在連波蘭語都說得如此流利。
不見她跟上,冷日堯一回頭就看見她還呆在原地,索性板著臉孔冷聲說︰「小姐,如果妳是來自台灣海默旅游雜志社的恭雪珊小姐,可不可以麻煩妳不要繼續呈現放空的痴呆樣好嗎?我是要與妳搭檔工作的旅游攝影師,現在可以走了嗎?」他的口氣非常不耐煩。
忽地,啪答一滴熱淚落下,恭雪珊激動萬分的沖上前,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冷日堯冷冷拉開緊箍著他身軀的女子,「我也等很久。」久到足夠他安穩的吃完一頓飯。
早知道她還有閑工夫在機場癟台跟人家叫囂,他寧可回家睡覺,也不要這麼丟臉。
「春曉,當年我不是不想去你姑姑家找你,而是大雨把地址弄糊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不要生氣!」說著說著,哽咽的她情緒激動得幾乎要嚎啕大哭。
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的冷日堯眉梢猛的挑高,「等等,妳叫我什麼?」
「春曉,冷春曉啊!」她噙淚傻氣的笑,直當他是捉弄她來著的,還頑皮的打了他一拳,隨即把臉埋進他懷里,她是那麼想念他身上的氣味,「我的春曉……」
她哭啥?該哭的人是他吧!帶了個丟臉的野丫頭。可是,她的眼淚競讓他興起一閃而逝的憐憫,不過僅僅是一秒。
他臉色大變,怒不可遏的瞪著恣意在他身前磨蹭的她,須臾,他伸出手一把將她從身上揪扯開來,用低啞的聲音一臉嫌惡的說︰「恭小姐,請不要對我性騷擾,我叫冷日堯,不是冷春曉。」
「不,你是春曉啊,我知道的,你別鬧我了。」恭雪珊堅持的說,雙手緊緊的挽著他的胳膊。
瞪著她的舉動,冷日堯眉心糾結的想要發火,若不是念及她是女孩子,他真會一拳揮過去。他捺住火氣,再次將她的手自身上剝離,「我是冷,日、堯,妳說的春曉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他,所以請妳別再對我動手動腳了,我不能忍受女性對我性騷擾。」
說完,他昂首闊步的走在前頭,十足的陌生疏離。
「騙人,你如果不是春曉,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恭雪珊?」她拉住他的衣袖問。
他莫可奈何的睨她一眼,「小姐,妳的尊姓大名是國家機密嗎?還是妳的名字里藏有什麼跟達文西密碼同樣神奇的意涵?我告訴妳,我已經事先收到妳的大名跟班機數據的傳真,所以,我會知道妳叫恭雪珊妳一點都不需要感到意外,好嗎?」
「但是你一眼就在櫃台找到我了,如果你不曾見過我,怎麼知道我就是你要接機的人?」
「第一,因為妳一看就是從台灣來的--台客,第二,當時妳手上的護照大剌剌的攤開,上頭妳的大名我眼楮沒瞎還看得清楚,第三,妳那麼聒噪刁蠻,罵人的聲音高亢到幾乎破表,我想要不找到妳很難吧?」冷日堯朝她投去輕蔑的眼神,隨即毫下猶豫的一掌撥開她試圖靠近的手。
抱雪珊看著自己落單、冰涼的手,久久不敢相信。
騙人!他明明就是春曉,為什麼要否認?而且他剛剛說她什麼,哼,性騷擾?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先對誰性騷擾呢!他別以為改個名字就可以對她吃干抹淨的不負責任,門兒都沒有!
他們分開夠久了,她的等待也夠久了,好不容易見面,她怎麼可能讓他隨隨便便的就唬弄過去,說什麼他也得對她失去的童真跟青春負責。
抱雪珊為自己打了一記強心針,隨即跟上前去,揪著他的胳膊,緊緊的,不管他怎麼把她甩開,她就是不氣餒的重新攀勾著,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從她身邊離開的。
從機場到冷日堯位于華沙市區住家的路上,恭雪珊不只一次的叫他冷春曉,而他也不只一次的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的固執跟堅持回異于常人,兩人之間始終像雞同鴨講似的找不到一點交集,甚至屢屢嗅得到濃郁的煙硝味。
「冷春曉,我沒想到你真的來波蘭了,你住的地方看起來好漂亮。」她陶醉的看著眼前充滿藝術氣息的建築物,瞇起眼楮淺淺的笑著。
熄了火,下了車,冷日堯實在是忍無可忍,驟然回過頭的瞪著她,「恭雪珊小姐,我再次鄭重的告訴妳,我叫冷日堯,不是冷春曉,既然妳要在我的房子住上一陣子,而我們還得一同工作,可不可以請妳務必牢記我的名字是冷日堯?」
話落,陰沉著一張臉,他快步的跨上矮階,煩躁的在口袋中掏找出鑰匙。
忽地,她看見他結在鑰匙圈上當作吊飾的水晶雁柱,眼楮一亮,馬上探長手搶了過來,用一種懷念的目光仔仔細細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