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挑了,只要不是穿趴趴熊,其它都可以。」
她睨他一眼,「你敷衍!」可她不以為忤,只是嫣然笑著回房去。
看她開心得像只雲雀,戰台楓心里滿是惆悵,她的男友要回台灣了,而他,真能夠像當初告訴自己的那樣,有成人之美嗎?
搖搖頭,他好想要反悔!
這天,為了慶祝她即將守的雲開見月明,他們破天荒的上館子,吃了一桌的上海菜。
對吃,戰台楓是挑剔的,對人也是,只是這人即將不屬于他,解嵐是帶著欣喜的心情吃,而他,卻是用參加告別式的心情在品嘗,味道,苦了許多。
表面上兩人一如往常的嬉笑怒罵,離開餐館,他們並肩走著,天氣涼了許多。
解嵐摩挲著雙臂。
他看向她,「覺得冷?」
「對啊,說起風就起風,這點倒跟你的脾氣很像。」
「妳很喜歡拐彎罵人,說我一句也好。」先是敲她額頭一記,跟著他解開外套扣子。
「喲,你干麼?不會是要月兌外套給我穿吧?」她揶揄的笑著。
他狠狠瞪她一眼,「妳看我像是那種笨蛋嗎?十二月天,別說是有腦子的人,連三歲小娃都知道加件外套再出門,妳笨我干麼跟妳蠢,還月兌外套給妳穿,冷死妳算了。」
「嘖,戰台楓,憐香惜玉你懂不懂?」她氣鼓著臉回嘴。
解開外套扣子,他忽地將她一攬,用外套把她裹在自己懷里,在她驚訝之際又說︰「對于天氣轉變都沒感覺的傻子,分一小塊布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這就是戰台楓,老是不會說好听話哄人,不過他的舉動卻讓解嵐滿心感動,一雙眼楮直直看著他。
「干麼?再看收錢了!」又凶她一句。
「你真是個好人,雖然你的嘴巴總是很壞、很刻薄,如果我不是跟嘉明約定好了,我想我真會喜歡上你呢!都怪老天爺讓我太晚遇到你。」
戰台楓故意忽略她的話,用囂張不羈的口吻說︰「妳是在罵我還是在稱贊我?說我好又說我壞。」
「跟你學的,你還不是這樣對我!」把責任推給他。
「好的?學盡學壞的,就說妳笨。」
「台楓,Sophia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我的房子已經荒廢好幾個月了欸。」
他知道,Sophia是存心滯美不歸的,為了幫他爭取一點時間而拖延解嵐的裝潢施工,只是,她的好意他只能心領了。
「我打電話催她,要不另外幫妳找一個室內設計師,免得妳男朋友回來了,看到妳跟個男人同居,當場氣得把妳甩了,我可罪孽深重。」
「不--」解嵐?假思索月兌口而出,隨即又辯稱,「嗯……我、我就喜歡Sophia的設計。」
天知道,她心里也是有點舍不得。
兩人又這麼靜默的走著。
「小嵐!」
「嗯?」她靠在他厚實的胸膛,溫暖得想哭。
「我可不可以吻妳?最後一次!」他的目光從遠方轉向身旁的她。
「啊?」她訝然無語,內心陷入掙扎,正當戰台楓失望的別過臉去時,她卻撲進他懷中,攀著他的頸子,主動獻上一個吻。
戰台楓先是一愣,下一秒擁抱住她縴瘦的身體,隨即熱切的回以瘋狂的吻。
那是最後一個吻,帶著激烈索求、絕望告別的復雜味道,路燈下,兩個身影拉得好長好長,最後一個吻,也好長……
他嫉妒,嫉妒那個點燃她希望的男人。
第九章
最準時下班的男人又回歸了原狀,堅守崗位直到診所里最後一盞燈熄滅,非要把自己的體力消耗到極限,才能換取一夜好眠。
這天,戰台楓穿著白袍百般無奈,卻又心浮氣燥的在診所里瞎晃。
為什麼在他最想投入工作的時候,偏偏一只小貓都不上門,害他手癢想練練「縫紉」技術的機會都沒有,此刻他甚至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變胖、單眼皮、平胸、塌鼻子……
無聊所以胡思亂想,而該死的腦袋不論東想西想、天馬行空,卻隨時都會跳出一個他已經明令自己禁止去想的身影,就是等著迎接男友歸來,成天歡欣鼓舞的解嵐。
「啊--」戰台楓煩躁的晃呀晃,晃到白陽庶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咬牙問︰「大樹,為什麼從中午過後,診所里就一個病患都沒有,你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這附近開業想挑戰我戰台楓的威名?」倏然松開手,他脾氣暴躁的猛爬頭發。
無辜的白陽庶則歪倒在椅子上,「學長,沒有,最近沒人開業。」他一臉無奈。
「沒有?難不成是鬼月到了不宜動刀?」
「學長,都入冬了,哪里來的鬼月?」白陽庶揪揪自己白袍下的毛衣。
「那為什麼愛美的女人都不上門了?」
「我也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成天像神木似的杵在這兒,你會知道那八成是卜卦猜來的。」戰台楓脾氣陰晴不定,「斐如月人呢?」
「小月說她餓了,去巷口買碗糕。」
「吃、吃、吃,她再吃下去就真的會肥得像月亮了!」他一把將白陽庶從櫃台椅子上揪起,「你去里面,換我來坐櫃台。」
「可是,學長……」他囁嚅的低喚。
「快去,再叫我就把你聲帶切斷。」戰台楓賞過一道威脅的冷光。
噤聲,白陽庶掐著脖子,搶在未失聲之前趕緊落荒而逃。
不一會兒,遠遠的,斐如月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食物,邊走邊回頭察看的推開診所的門,「大樹,那個小姐還沒走說,而且她好像還在哭欸?兩顆眼楮腫得像乒乓球,她再這樣哭下去,我們診所會不會被她哭衰了?客人搞不好都被她嚇走了啦!」
忽爾,一顆斐如月意料之外的腦袋,從櫃台後方探了出來,「誰在哭?哪個該死的家伙膽敢在我們診所前面哭衰?」表情猙獰至極。
「喝!戰、戰醫生……」她被這張陰沉有余、善意不足的臉嚇了天大一跳,連退十來步,直到她的身軀抵在診所的門上。
「妳這是什麼表情?現在是在跟我演『見鬼』第三集嗎?」戰台楓沖著她露出招牌的險笑。
斐如月勉強扯笑,「戰醫生,怎麼是你?」驚魂未定。
「怎麼,不能是我?」俊顏一凜。
「也、也不是啦!」她死命陪著笑。
「阿月,妳說誰在外面哭?」哪個家伙如此大膽,哭也不挑地方,存心來破敗他的業績,再這樣痴等下去,他人生第一個紀錄--單日看診人數三人--即將建立,到時候鐵被同業笑掉大牙。
「就上回那個小姐啊,打從中午就坐在診所外面的花台上哭,我問她怎麼了,她不說,我問她要不要進來,她也搖頭,可是她哭得好恐怖,」斐如月打了一個哆嗦,「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我們這兒吃了什麼虧,難怪一整天連只蚊子都沒看到,客人一定都被她嚇走了。」
「上回哪個小姐?」他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麼醫療疏失的案例發生,只得絞盡腦汁努力的回想。
「就是之前幫戰醫生送皮夾來的那個解小姐啊!」
解嵐?!「那妳之前為什麼吭都沒吭?」戰台楓暴吼一句。
原本怒火熊熊的面容突然布滿心疼憐惜,忽地,一陣風卷過,速度比四川經典變臉還快,戰台楓撇下斐如月,三兩步就來到診所外的花台,果然那個小蚌兒低垂著臉,哀哀戚戚的啜泣不止,眼淚落成一滴一滴的淚花,打濕了花台旁的磚地。
他隔著三步的距離,重重的嘆了口氣,憐疼她卻又惱火她為什麼不進去找他。
移步走近,他故作灑月兌的坐在她身旁,手掌往她一推,佯裝惡聲,「解小嵐,原來是妳這罪魁禍首,什麼地方不挑,竟然杵在門口哭走我的病患,害我診所一下午半毛錢沒進帳光養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