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抽煙?」
「在工地出入過,誰不會抽煙?」零星的火光一閃,煙味竄起,有種無形的落寞將他包圍著。
「梁翔,不許你背對著我。」她跟著赤腳躍下床,強行擠到他身前。
他蹙眉看了她一眼,揚起戴著藍寶石戒指的手遙看天際。
「這是充滿罪證的戒指。」他冷笑,「一個女人自私的追求生活、拋夫棄子的證據,曾經我以為,家,是一個工地流浪到一個工地,直到定居的第一年,我才明白,家不是流浪,而是歇息。」
她環抱著他的腰,不發一語的聆听。
「大哥把戒指的款式更改,戴在他的手上,我知道他想念那個女人,即便後來他傾其所有去呵護的人,都帶有那女人自私的身影存在。」
「大哥呢?」
「死了,難逃她的詛咒,死了……」梁翔感慨又憤世嫉俗的冷笑。
「梁翔……」這時的他好冰冷、好落寞,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昨晚的溫度。「那不是詛咒。」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接下建設公司的擔子,我大學念的是廣告,而今做的是建設公司的工作,詛咒落向了我,讓我與夢想越來越遠……」
學習區分現實與夢想的差異,其實有些殘忍。
瞬間她懂了,懂他的冷、他的落寞。原來他的不敢靠近是因為害怕離開來臨。
他不是天性冰冷,是無奈,只有等待極光的救贖,用火起的熱能將他從澄藍的寒凍中解救出來。
趁他不注意,琴綺蘿扯下那枚戒指套入自己的手,然後緊緊的握拳。
「還給我——」他生氣了。
「不還,我琴綺蘿幾時還過人家東西?」她說得恁的驕傲。抓起衣服躲入浴室,迅速著裝。
「琴綺蘿,不要逼我揍你!」粱翔咬牙威脅,拳頭落向浴室的門,打得門板砰然作響。
穿戴整齊後,她笑著走出來輕攏頭發,「梁翔,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
他沉冷的語調顯示出余怒末消,可她的笑容卻讓他束手無策,「什麼事?」
「這兩天是我的危險期,等你確定不揍我了咱們再見面,屆時或許就約在婦產科好了。」她笑得開懷。
「你——」他一陣錯愕。
不等梁翔上前抓人,琴綺蘿拎著皮包,帶著笑聲開門奔出,她不忘挑釁的揚揚手上的藍寶石戒指,趕到機場苞伍少泉會合。
害喜的狀況好轉,琴綺蘿舒坦的端坐在辦公室里,約莫半晌,伍少泉捧來一袋食物。
「喏,石家刈包、永和豆漿、廣州蒸餃、關東煮、陽春面、柳橙汁、鮮蛋堡……」他逐一細數,討好的問︰「今天要吃哪一樣?」
探看一番,她隨即挑剔著,「刈包太油了、豆漿不夠甜、蒸餃里的蝦仁好腥、關東煮的蘿卜是硬的、陽春面糊了、柳橙汁太酸、鮮蛋堡怎麼只有蛋?」她看著一桌子食物,仍是選不出個好東西。
「啊?都不喜歡——小阿姨,這可是我連跑了幾條大街、橫跨台北數區才買來的耶!當真一口都不想吃?」
「阿泉……」她愁著臉,「如果說,人家、人家想吃清粥小菜,你會不會殺了我?」她一臉的無辜。
他大叫,「啥,清粥小菜——」我咧清粥你去死啦!強忍著被踐踏的不悅,他陪著笑臉,「不會,只要小阿姨想吃什麼,我都會去買。」
沒錯,這位出世來找麻煩的小阿姨這回又出了「大茶包」給他,差點嚇僵他的心髒,讓血液輸送停擺導致細胞壞死、呼吸停止。
未婚懷孕!對象還是公司的新客戶——國翔建設梁總經理,這事兒要是讓他的外公、外婆、爸爸、媽媽知道了,他伍少泉保證立刻被套上為了賺錢,把小阿姨拱手獻給客戶的千古不赦罪名,綁上木架,當成烤全羊吃了。
「哇,一堆食物,總監,你家開點心鋪啊?可現在都要吃午餐了欸。」Wen吃驚的看著那一桌的食物。
「當作餐前點心嘍,還不是拿來孝敬這王牌專員的。」伍少泉真想掐死這個折磨人的小阿姨。
「嘖,人家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自然要多吃些嘍!」琴綺蘿拍拍肚子。
「一人吃兩人補?」Wen機警的瞪著她的肚子。
「可不是嘛,阿泉,你要對我負責喔!」琴綺蘿惡作劇的拉他下水。
「你、你們,你們真的……」備受驚嚇的Wen開始結巴。
「別听她胡說——」伍少泉連忙撇清。
「可不是嗎!」琴綺蘿卻答得爽快。
被雷劈中的Wen拍拍胸脯,「恭、恭喜……我去上廁所。」
Wen一離開,伍少泉魔掌就伸向琴綺蘿,「你不要制造謠言好不好,我才沒有的癖好。」他氣得翻白眼。
「生氣啦!」她笑得得意,逕自賞玩著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
「廢話,Wen這一出去,我保證兩分鐘後全公司都會知道這件事。」
「很好啊!」她渾然不在意。
「好你的大頭啦!小阿姨,你不要一懷孕腦子就變笨好不好?」
瞬間,辦公桌上的長柄鐵尺拍上腦門,換來他的一聲慘叫,「哎喲——」
「請不要褻瀆孕婦的耳朵,讓我听到不當字眼。」
「小阿姨,你懷孕的事情幾時才要跟梁總說?我真不懂你到底在跟梁總對抗些什麼,干麼非要他這枚戒指不可?以我高人一等的鑒賞能力,這枚戒指不知道還值不值五百塊台幣。」兩百塊他都不買。
「蠢,這戒指不值五百塊,但是梁翔這男人值啊!這戒指就是他的心,只要他不跟我討,我才告訴他。」
「你還要拖?我的祖女乃女乃,再拖下去肚子一大,他想給你六千塊處決金都來不及,而我會被亂棍打死。」
「放心,姨不會虧待你的,好歹柳州棺一口,風光送你上路。」
「小阿姨——」
「別嚷,滾出去,時間到了,我現在要打電話跟他說說話。」
跋走婆婆媽媽的伍少泉,心想梁翔應該還在工地,她直接打到工務所去。
「喂?」男人的聲音依然不甚熱絡,不過,至少不泛冷。
「喂,梁翔,想通沒?」她嬌軟的問道。
她已經逗了他整整一個月,不上維也納森林,不出席國翔相關會議,然後成天打電話折騰他。
「有事?」梁翔擺出冷漠應戰。
「還是這麼冷淡,是不是還想揍我?那我今天絕對不可以跟你見面嘍!真可惜,人家今天終於改變心意,想要約你見面了說。」惋惜、嘆息……
「綺蘿,你鬧夠了沒?」他口氣壞得很。
「又凶人!欸,我問你,如果有兩個選擇,第一是給我六千塊處決金打胎,第二是用這枚戒指跟我求婚,你會選擇哪一個?」她試探性問。
「沒有選擇,我一毛錢也不給,也不會有求婚。」他毫不留情的賞她一桶冰塊。
「殺千刀的男人,你明明也喜歡我的,干麼怕被套牢?」
「我警告你,不要再要著我玩,听到沒?」粱翔威嚇著心思詭詐的女人。
「誰要著你玩,當心你的惡夢成真,九個月後會有個家伙向你要女乃粉錢。」
「這把戲你玩很多次了,我不會上當,要真中獎,你不早該找我兌現領獎了?」他二話不說就把電話掛斷。
琴綺蘿在這頭氣得大叫,另一頭的梁翔則沉著一張陰沉的臉。
案親將公司交托給他後,就過著雲游的人生,雖然公司一切營運狀況都好,但是對於這個擔子,他明白自己還在學習,也還有著抗拒,可偏偏在最不確定的時候出現這個無法掌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