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快呀,凜不要媽媽現在就認輸。」說完話,他準備做最後的沖刺。
五歲的他頻頻後顧,渾然不察面前的障礙,就這樣一古腦的沖入鋼鐵似的身軀里。
「凜——」皆川櫻子驚呼著兒子的名。
看清來人的面孔,她臉上的笑容退去,明明是夏天,她卻渾身發冷,直打著哆嗦。
「放開我,媽媽……」他的雙手被陌生的叔叔抓住,好緊好痛,他害怕的叫著母親。
皆川櫻子驚恐萬分的上前來,「放了我的兒子,放了我的兒子……」凜是她的寶貝,她唯一的寶貝,誰都不許傷害他。
「櫻子,我終于還是找到你了。」男人怨懟的眼神下,嘴角揚著勝利的弧度。
「黑崎明,你放開我的兒子!放開他——」不忍兒子被鉗制得發疼,皆川櫻子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就為了把寶貝兒子自那恐怖的雙手中搶救下來。
黑崎明輕啐一聲,臉色不若先前的得意,把小孩交給一旁等候的人,轉眼間,手無縛雞之力的皆川櫻子就被他抓在手中,動彈不得。
「你不要太放肆,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的寶貝兒子現在在我手上,也許我一個不高興,喂他一顆子彈,這世上敢與我爭奪你的人就不再存在了。」
像陰沉古廟的鬼魅,他一開口就是讓天地為之變色的凶狠。
聞言,皆川櫻子的明眸倏地瞪大,恐懼凝聚她眼底,她瞪著眼前的男人,卻無力反抗,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不要欺負我媽媽,我討厭你這個大壞蛋,放開我媽媽——」小孩開始嚎啕大哭,他好氣自己不能掙月兌。
黑崎明臉色一冷,「把那孩子的嘴巴捂住,不要讓我听到吵鬧聲,要不然……」
皆川櫻子心一驚,連聲喝叱,「凜,閉嘴,不許哭,听到沒有。」
「媽媽,我要媽媽……嗚……」他的嘴巴被牢牢的堵住。
止住小孩的吵鬧,黑崎明從容不迫的一手掐住皆川櫻子的下顎,「櫻子,我是來帶你回日本的。」
眼眶淨是淚花,她吐了他一口唾沫,「不要,我的丈夫是台灣人,我要在這片土地上陪伴他。」
黑崎明不以為意的抹去臉上的濕濡,「沒有你說話的余地,再說一次不要,我就讓這小子下黃泉。」
「黑崎明,你實在太可惡了。」
淚花被逼得翻騰。
沒想到幸福如此短暫,她以為逃到台灣,一切都會不同,她可以和心愛的男人撫育著孩子成長,白頭偕老。
然而盟約一生的男人已經死去,急欲擺月兌的男人卻又尋上門來,如今孩子更成了威脅她的籌碼……
「櫻子,我要你馬上答應跟我回日本結婚,回答我!」黑崎明命令著。
「不,我已經結婚,而且有了孩子,我不能再和你結婚,請你把孩子還給我。」皆川櫻子強忍著眼淚,斷然的拒絕。
他扭扣著她的手腕,無情的威脅她,「不要說不,你的兒子還在我手上,只要我一個眼神,他就會斷腿、斷胳膊,一生殘疾。」薄抿的唇像釀著毒液的巢,包裹著每一句話。
「黑崎明,你這陰狠毒辣的男人,你痛恨我就盡避沖著我來,何苦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下手,你真卑鄙……」
「哼,我不否認我的卑鄙。」
他眼神往旁一睨,手下便附和著他的威脅,開始扭轉著孩子的手。
「媽媽、媽媽!好痛……」
小孩大哭。
「住手、住手,我給你們跪下了……」皆川櫻子哭喊著,「他只是一個孩子。」
黑崎明丑惡的嘴臉更甚,一個手勢,為虎作悵的手下便狠心的扭斷小孩稚女敕的胳膊。
「好痛啊!媽媽——」
他發出最淒厲的哭喊。
「凜,媽媽的孩子……」心都碎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黑崎明當真痛下毒手,扭斷她孩子的手,皆川櫻子痛徹心扉的暈厥。
淒厲的哭喊回蕩在北投的山區,男人揚起勝利的笑,十分的刺眼。
這一幕永遠像惡夢的糾纏著當年的小孩,始終不散……
耳膜幾乎要被小孩淒厲的聲音給穿透,床上的身子霍然起身,在黑夜中,冒出一身的冷汗,驚駭久久不散。
二十多年了,那個下令扭斷他胳膊的男人成了他的繼父,他開始被迫與母親過著疏離的生活,在這豪華宅第的偏處,忍受著孤獨與歧視。
皆川凜扭開床頭燈下床,到浴室去清洗著惡夢激出的汗水,讓冰冷的水緩和他的恐懼。
後天他要到台灣,這一次是名正言順的前往,因為明集團即將在台灣進行一項投資計劃,他被指派要跟著異父弟弟——黑崎遙一同前往。
只是,他卻在即將歸返台灣的夜晚,再度夢見二十多年前的一場惡夢,那場惡夢讓他的手至今仍呈現扭曲,也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人生的苦難。
束手無策的母親用結婚當作籌碼,交換了他的生命、他的教育,所以他才得以在黑崎家繼續存活下來。
因為父親的姓氏是罪惡必須舍棄,而黑崎這姓氏太尊貴他不配,所以他冠上母姓,成了皆川凜,時間漫長到足夠他忘了自己原本的姓名。
知道繼父向來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是只要他對明集團有貢獻的一天,他絕不會動自己一根寒毛。
至此,皆川凜終于明白母親為什麼願意舍棄親情,來交換他受教育的權利,因為再多的親情對他而言是毒藥、折磨,黑崎明只會借故除去他這野孩子。
抹去臉上的水漬,回憶太痛苦,但他卻不忍忘記,多虧有那些痛砥礪著,他才撐到今日。
第三章
透過視訊熒幕,梁舒和加藤進行著例行的商討。
「舒,我已經查出明集團此行到台灣的班機和下榻飯店。」加藤興奮的說,「是秀子進入航空公司的訂位系統找到的。」
「我愛你,加藤。」梁舒對著熒幕猛獻香吻。
一會兒,傳真機傳來資料,上頭清楚載明班機抵台的時間,還有下榻飯店的名稱。
「別亂親,秀子最近迷上當駭客,萬一她侵入我的電腦,發現我每天跟你玩視訊,你就準備來日本吊唁我吧!」
「嘖,秀子還是這麼高竿,我看你還是安份點,千萬別學中年男人,老搭訕年輕女學生。」梁舒調侃道。
「舒,請不要用你對日本男人的刻板印象攻擊我好不好。」加藤對著網絡攝影機大叫。
「好啦、好啦,都看見你的喉嚨了。」
「傳真都收到了嗎?」
她撕下傳真繼而說︰「收到了,傳真紙散了一地都是。加藤,為什麼這些資料不用電腦來收?」
他露出一抹笑,「謹慎,太多重要資料存在電腦很危險,要是被駭客入侵,IP很容易被找到,而且萬一那駭客又是黑崎家的爪牙,我不就又要再死一次?」
「果然有被打過有差,做事比較謹慎。」她揶揄著他。
「梁舒,要不是念在你還有任務要進行,我真巴不得馬上射顆洲際飛彈,把台北的你轟掉。」
「呵呵,不行喔,皆川凜要來了,我怎麼可以提前陣亡?別忘咱們的合作。」
單手觸模著下顎,加藤思索起來,旋即認真提點好友,「舒,傳言皆川I凜是黑崎遙的愛將,如果你想要接近皆川凜,就必須有人可以牽制住黑崎遙,造成他倆的分隔,這你才有機會單獨面對皆川凜,也可以免去黑崎遙身旁的爪牙盯上你。」
「加藤,我有個想法,我想要把這份資料公布給台灣的其他媒體,等明集團的人抵達台灣,從入關到下榻飯店這一路上,台灣媒體一定會讓黑崎遙見識到台灣人的楔而不舍,只要他待多久,我保證他就會被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