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先生,感謝你撥冗接受我們JVTV的專訪。」
雖然兩人算是熟識的朋友,但這是公開場合,生份的客套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奔允中隱忍嘴邊的笑意,看著她。「坐。」他示意兩人別拘謹。
「可以開始了?」
「是的。」他很隨性的坐下,與沈傲君面對面。
她朝搭檔點點頭,攝影記者迅速的調整兩人畫面角度,手勢一揮,專訪就在言談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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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頭跑了一整天,下班時間一到,沈傲君到樓下餐廳隨便吃點東西,又趕緊回去加班。專訪的後制尚未完成,她只得趁下班後的時間繼續趕工。
謹慎、犀利的眼楮盯著畫面,她準確的抓出In點、Out點將段落剪輯出來,看著畫面里的辜允中,沈傲君思忖,明天播出時,收視率一定可以扶搖直上創個新高。
當整個專訪的播出帶完成後,她的眼楮已經呈現迷蒙的狀態。
揉揉酸澀的眼楮,一旁的手機響著,沈傲君有氣無力的接起電話,「喂……」
「怎麼了?已經睡了嗎?」辜允中關心的話語從電話那端發出。
「我還在公司。」她笑著,別過視線看著牆上的時鐘,已經十點半了。
「怎麼那麼晚還不回家?」電話那端的辜允中皺了眉,心中掛念她的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
「在剪輯你的專訪,明天要播了。」
「完成了?」他問。
「完成了。」
「我送你回家,十分鐘後JVTV大門見。」
她婉拒,「不用了學長,我可以自己回家。」
車子昨天進場維修,反正搭計程車很方便,實在沒必要讓他又跑一趟。
「听話。」他堅持。
「那好吧!」他的執拗有時比小孩子還難擺平,她只好退步。
收拾了東西,白天熱鬧非凡的辦公室剩下小貓兩三只,她向大家道了再見後,緩緩步出辦公室。
走出旋轉玻璃門,微涼的風襲面而來,沈傲君破天荒的有種孤寂的感覺。
就在此刻,一輛黑色的車子按了兩聲喇叭攫住她的注意力,接著在她面前停下,車門一開,辜允中挺拔的身影大跨步的走了過來。
「車子就停在公司吧!明天我來接你上班。」
「不用,車子我昨天送廠維修,明天我搭計程車來就可以了。」風不斷吹來,佛亂她及肩的長發。
「你車子送修,現在這麼晚你該不會打算搭計程車吧?」他沉聲問。
「是啊!」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由分說,辜允中曲著食指硬是在她前額敲了一記,警告意味濃厚。
「學長——」揉揉發疼的前額,沈傲君覺得自己每次在他面前就成了幼稚的小孩子似的,都怪他老叫她妹妹!
「上車。」他打開前座車門,盯著她乖乖坐上去。
「以後再讓我知道你這麼晚搭計程車,非罰你不可。」他恫嚇著她的率性而為,主要仍是擔心她的安危。
看他這麼嚴肅,沈傲君突然不知道怎麼接話,一路上只好安安靜靜的坐在前座,別扭的側著臉看窗外的街景,完全沒注意一旁的辜允中忍俊的笑意、寵溺的眼神。
車子停在公寓大門前,他跟著下車來,「傲君——」一如往常的伸出手掌。
沈傲君裹足不前,清澈的眼楮先是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見他不再冷著一張臭臉,她才緩緩走向他的身前,握著他的手心,低頭在他身前喃道︰「學長剛剛好嚴肅。」
奔允中突兀的笑著、「妹妹,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說什麼?」沈傲君仰起臉。
他習慣昵稱她為妹妹,害她也不由自主的便把他當做哥哥,將他視做家人般親近。「以前,你像一朵含苞的紅玫瑰,張揚著驕傲的刺,防備著每一個人,誰要是越雷池一步,你就用尖銳的刺逼退他。」「胡說!」她不認同。
「有時我發現你像株蓮花,冷冷淡淡的看著這個社會,徑自散發自己淡淡的美麗。現在我覺得你像瑪格麗特,可愛的緊。」
沈傲君還是不認同的別過臉,「我像花,可是學長的手像鋼筋水泥,敲得我的額頭好疼。」她硬是揪出方才敲在她前額的罪魁禍首。今天她像是撒嬌的小妹妹,指責他的粗暴。他滿意這樣的改變,至少她在潛意識里接受了他。
沉潛的情悻在辜允中心理萌芽,想獨寵她的念頭浮出腦海。
「你好忙喔!」沈傲君直言道,「那天專訪,我看你忙到一邊走路一邊簽文件,真是超人!真擔心哪天你的鼻子會跌榻了。」
「對,我是超人。」他擰了下她的鼻,「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班,快回去。」
「再見。」她拍去他擰著她鼻子的手。
下一秒,這朵瑪格麗特幻化成一只蝴蝶翩然離去,讓懷中空虛的辜允中悵然若失。
第四章
丙然不出所料,辜允中的專訪一播出,當節新聞收視率簡直所向無敵。為此,編采會議時,主任還口頭鼓勵一番。
不過,沈傲君低調回應。
因為新聞記者每天的工作都是從零開始,即使昨天才為電視台締造不錯的收視率,第二天所有的成功都將歸零。
會議中宣布一個新消息,高層指示將新聞部轉型成為全方位的新聞台,並配合跨國性的播送。如此大動作的轉變,不單主播人員要再經過篩選,各路線記者、幕後工作人員在新型態進入狀況前,勢必有極重的工作量必須承擔。
「下星期二以前,請大家依照預定時間進棚試鏡。今天會議就到此為止。」主任一宣布,大家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委靡的步出會議室。「光听頭兒這麼說,我就累得挺不起腰。」季筱曼全身軟趴趴的掛在沈傲君背上。
「曼,你要壓死我啊!」駝著這懶女人,她艱困的步出會議室。
「我男朋友跟他們家‘大頭’去香港開會,這幾天好無聊。」
「曼,工作這麼忙,你年底有時間結婚嗎?」沈傲君總算把她駝到位子上,扔給椅背去承受。
「不知道,可是他威脅我說今年再不嫁,過了明年他就不娶。」季筱曼噘著小嘴抱怨,眼波卻流露出幸福。
「傲君,」季筱曼坐直身子,拉著沈傲君的手,「你前幾天那個碩邦的專訪作的挺棒的!智楷說辜允中看了可樂著呢!一雙眼楮盯著電視不放,這幾天心情都不錯,他們這整助理也跟著樂逍遙。」
「他們不是去香港,怎麼看得到?月底合約簽定前,JVTV的收視範圍應該沒到香港吧!」食指戳著季筱曼的頭,她轉身回到座位上。
「好像是交代台灣的助理錄好送過去的吧!」季筱曼腳一蹬,將椅子滑到沈傲君的辦公桌旁。
「他有時候就是很堅持。」她低頭整理著桌上的新聞稿。
「誰?」
「辜允中啊!」沈傲君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側臉看了她一眼。
「你跟他很熟嗎?不然怎麼知道他很堅持。」季筱曼幾乎整個人趴到沈傲君的肩膀上。
「吃過幾次飯。」
「哼哼……」季筱曼詭異的在她臉上來回的梭巡著,「你們是什麼關系?」「學長、學妹的關系,也算朋友的關系,當然也是采訪者與受訪者的關系。」眼一瞥,發現門口的攝影記者在向她揮手,「我先走了。」沈傲君快速的背著皮包,趕上攝影記者。
但她捫心自問︰若他們只是這樣單純的關系,為什麼每每總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憾恨?
天啊!她是怎麼了?沈傲君甩甩頭,坐上采訪車揚長而去.將所有的思考摒除在工作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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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半島酒店
馬不停蹄的開完會議,辜允中回到下榻的飯店里,空蕩蕩的房間彌漫著華麗卻冰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