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親手做的?」他呆住了,—股暖流匯集到胸口,阻塞了他的口,讓他只能怔怔地望著她……
「皓兒!皓兒!」
怔愣之中,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入耳里。
兩人同時大吃一驚,面面相覷,不敢動彈。
「哎呀,我的鞋還落在樹下呢!」
木蘭反應過來,可惜已晚,她一探頭便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為首的身著明黃袍子,滿面威儀,不是當今皇上又是何人?
「怎麼,木蘭也在?」皇帝一眼便看到了她,「別藏了,快出來吧!」
兩個孩子只好老老實實地從樹上滑下。
罷剛著地,只見啪的一聲,一記耳光便落在楚皓明的臉上。
「父皇……」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淚幾乎快流出來了,不敢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父皇居然會下手這樣重。
「朕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皇帝厲喝問。
「是……封後大典。」低著頭,楚皓明咬牙回答。
「既然知道,你為何不去觀禮?」
「兒臣……兒臣心中的皇後只有—人,那就是已故的母後,任何—人也取代不了!兒臣不承認別人當皇後,所以不去觀禮!」他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敢沖撞父皇。
「你……不肖子,朕今天就打死你!」皇帝不由得大怒,揚起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耳鳴目眩。
「皇上!」這時,一名美婦急步而來,連忙護到他面前,「有話好好說,小心傷了孩子!」
這美婦鳳冠羅裙,正是昔日的宸妃,今日的新後。
看得出皇帝對新後十分在意,她只說了一句話,天子的怒火便滅了一半,揚起的手掌稍稍放下。
「皇上請息怒,想必都是小女不好,唆使二皇子陪她爬樹玩耍,耽誤了封後大典。」喬丞相也隨眾人到達,俯身請罪。
「呵呵,孩子總是貪玩的。咱們大人的事情,有時候還是不要煩他們的好。」新後笑盈盈,言語甚是和藹。
「我家這瘋丫頭實在沒規矩,都是臣管教不嚴。」喬丞相連忙拉木蘭一同跪下。
「本宮看這丫頭其實不錯,模樣可愛,性子活潑,比許多的女孩都好,」新後忽然道︰「本宮倒有一個提議,不知喬丞相是否答應。」
「皇後盡避吩咐,臣洗耳恭听。」
「不如本宮做主,讓這兩個孩子訂個女圭女圭親,如何?」
「什麼?!」喬丞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周諸人也皆是一驚。
「我看這兩個孩子感情很好,自幼就相處融洽。喬丞相,有皓兒這樣的女婿,豈不比外面尋得強?」新後繼續道,努力為皓兒說話。
「是、是。」喬丞相興奮地難以言語,連連作揖。
「皇上,您不會反對吧?」新後又問君王。
「呵呵,皇後你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錯過?」皇帝撫著須,頷首贊許。
正當四周一片道賀聲響起,楚皓明卻冷冷道︰「我反對!」
「皓兒,你說什麼?」皇帝不由得一怔。
「兒臣反對這門親事!」楚皓明抬頭挺胸,不怕死地說。
「你為什麼反對?」別人沒反應過來,木蘭卻率先回過神來,嚷嚷地問。
「我才不要娶你這個叛徒!」楚皓明怒目瞪視她。
「我什麼時候成了叛徒了?」木蘭委屈地大叫。
「你剛才明明說,沒有把樹上小屋的所在告訴任何人,可是一轉眼,這麼多人都找來了,不是你告的密,是誰?你這個騙子,我才不要娶你!」
「我沒有!我沒有!」
「那他們是怎麼找來的?」
「我哪里會知道!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泄了密,卻來怪我!」她跺著腳,眼淚頓時落下。
「反正我不相信你,我不要娶你!」他賭氣似的,將方才她送給他的泥人,狠狠扔到地上。
泥人一滾,滾落到樹根底下。
「我也不要你送的東西!」他絕情地說。
「你……楚皓明,你這個混蛋!」滿月復委屈無法發泄,她指著他鼻子大罵。
「木蘭,不可對二皇子無禮!」喬丞相喝道。
「楚皓明,你不想娶我是吧?我偏偏不讓你如願,我就是要嫁給你!」她對父親的喝止置若罔聞,兀自宣戰。
「那你就等著守活寡吧!」楚皓明不顧現場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邁步就走。
「我才不會守活寡呢,我會纏你纏到天涯海角!」她沖著他的背影大吼。
四周的大人看著兩個小表如此斗嘴,不禁哭笑不得,搖頭嘆氣。
這一天傍晚,在連續的悶雷響過之後,果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沒有人知道,冒著大雨,楚皓明又回到了這棵樹下,拾起了那個被他賭氣扔掉的泥人?
可惜,泥人被大雨淋壞了,已經看不清眉日,只剩人形,跟一團泥巴沒什麼兩樣……
他睜開眼坐起身,拿出枕邊的錦盒打開,看著泥人。
那天之後,他很小心地把泥人珍藏起來,還請來工匠制了錦盒,造了巧鎖,讓泥人安住盒中。
多年後的今天,他仍然堅持要和木蘭退婚,不過,並非因為賭氣,也並非因為誤會,而是為了她的安全。
他早就知道當初錯怪了她,小木屋其實是大哥告訴父皇的。
大哥向來主張以大局為重,不讓他耍小孩子脾氣。他卻無法這樣忍辱負重,所以,任性的他當不了太子。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可以跟送給他泥人的女孩子在一起,平淡地度過余生就好。可惜,她並沒有像她小時候承諾的那樣,纏他纏到天涯海角。
她,終于同意退婚。
可是,他就能從此忘記她,愛上別的女子嗎?
一想到錦盒中的泥人,一想到從前與她青梅竹馬的快樂時光,想到自己曾經冤枉過她,傷過她的心……他就不能忘記她。
但為何從前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現在又出現在另一個女子的身上?
難道,他真的像父皇一樣,是個花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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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這西域紅花是從哪里弄來的?」木蘭抬頭問。
「呃……說來正巧,那天我跟表兄說了你的事情,他告訴我,這樣的藥材遂王府里多的是,便隨便拿了些來。」楚皓明清清嗓子,撒著謊。
「是嗎?」她沉默片刻,忽然問︰「姊姊最近見過遂王嗎?」
「嘎?」他嚇了一跳,「我哪有福分見遂王啊,關于他的一切,都是表兄告訴我的。」
「哦?那令表兄還真是愛聊關于遂王的話題,而且大小事都對你說。」木蘭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眸光。
「呵呵,對啊,我表兄生平沒什麼值得驕傲,唯一能讓他吹噓的,就是跟遂王靠得近些,他不聊這個就沒話題可聊了。」他隨口敷衍。
「這樣啊。」木蘭的手腕輕抬,觸模他的發際,「姊姊頭上有—顆花籽,不知是在哪兒沾上的?」
「花籽?」楚皓明一怔,「有嗎?」
「我替你摘掉了。」木蘭嘴里如此說,卻暗自做了另一個小動作——輕輕將隱形香粉灑入了對方的發絲里。
這種隱形香粉,是她們辰山派偷兒的秘密法寶,每當她們盯上某件獵物,打算追蹤的時候,就會在獵物身上趁其不備灑一點。
這樣,無論獵物跑到哪里,香粉的氣息都會帶著她們找到獵物。然而,獵物卻很難嗅出這氣味,因為,這是一種必須經過特殊訓練才能察覺的隱形香氣。
必于眼前這位「姊姊」,她早就覺得可疑了。
一個普通的僕婦或許有絕美的容貌,但絕不可能有那樣高貴的氣質。「白月」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