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爾,一只手掌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啊——唔……」隨即她被拖進無人的暗巷中。
徐雪凝被捂住的嘴巴發不出恐懼的求救聲,一雙清澈的眼楮布滿恐懼。
「救——嗚……」她揮動著四肢想要抓住一點求救的契機,然而卻是枉然,她的嘴巴被膠布貼住,發不出聲音。
她的眼楮瞪得老大,激烈的拉扯後,眼前的歹徒露出猥褻的嘴臉,還一邊毒打著她。
「啪啪啪——」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幾乎暈厥。
這一刻,死亡的恐懼襲上心頭,她的眼淚淌下,被鉗制的身體遭受最大的侮辱,讓她簡直痛不欲生,就在歹徒要強佔她之際,不知何處生來的勇氣,她使盡全身的力氣往他的要害一踹,只听聞那人倒抽一口涼氣,她趁隙連滾帶爬的逃出這骯髒的地方……
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連哭泣的本能都被剝奪了。
她不敢報警、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她沒有勇氣。
她無法想象這樣丑惡的事情一旦被揭發,她的人生要怎麼繼續下去,蘭薰山莊的人又會怎樣對待她。
蓮蓬頭強大的水柱沖洗著身體,她將身體完全沒入滿溢的水中。她要洗去那可怕的記憶,洗去那令人憎惡的記憶,不止一次她想把自己淹死在這水中,好忘記那可怕的遭遇。
身上的淤痕是那惡心的人留下的污穢印記。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把自己咬出一道傷口,用鮮血來控訴她的不平,用鮮血來洗去她的污穢。
她用消極的態度來躲避張讓,因為在她還無法忘記那種侮辱之前,她說什麼都不能面對她的丈夫。
在母親的喪禮上,她沒有哭泣,只有一徑的沉默。
看著新墳上的一土,她恍惚出神,身子仍是僵硬的跪在地上,連雙腿麻痹了,她都沒有察覺。「雪凝,起來。」張讓試圖攙扶起她,她卻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鳥閃躲著,腳下步伐顛簸著。
「不、不要踫我——」她瑟縮著身子,躲得遠遠的。
那天在徐家浴室里抱出情緒激動的她,只見她身上有傷痕,手腕上則有著深深的齒痕,不管張讓怎麼問,始終問不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回去吧!」他略微上前一步。
「不要、不要——」她急急忙忙的退去,眼神的驚惶更甚于以往。
「雪凝,小心。」一旁的裴君右上前扶住她。
「我晚上還有課,我不回去了。」徐雪凝胡亂說著,拉著裴君右,「君右,你送我去吧,我跟你一起去上班,我不想回去。」
裴君右看著情緒不穩的徐雪凝,朝張讓瞥了一眼,「我陪著她,不會有事的。」
張讓的眼中閃過痛苦的頹冷,「麻煩你了。」
徐雪凝在裴君右的安撫下離去。
當觀禮吊唁的人都離去,張讓神情凝重的在原地佇立著。
是不是他將雪凝無端扯入什麼樣的爭奪陰謀中?
如果真是這樣,他要怎麼補償她所受的傷?
「媽,對不起,都怪我沒將雪凝照顧好。」他萬分歉疚的對著徐母的墳懺悔,眼角閃爍著男兒淚。
第七章
數日後的早秋河堤上,裴君右勾著徐雪凝的手,慢慢的往河堤的另一方走去。
「你真是沒精神。」裴君右說。
徐雪凝沒有搭腔,只是茫然的掙開裴君右的手往前直走著,眼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雪凝,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沉默,裴君右連忙問。
徐雪凝只是搖搖頭。
「雪凝,你愛他嗎?」在工作的地方,就數裴君右和徐雪凝的交情最好,對于她婚姻上的挫敗,裴君右亦有所聞。
「愛?」她輕笑,「只有我愛著他又如何,愛情是要兩情相悅的,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後面苦追。」她的話在河堤上被風吹得四散,但卻清晰的傳入裴君右耳里。
「君右,人是貪心的,當你短暫的獲得一個人的愛,就會奢求永遠的佔有,而我從未得到他的愛,卻只好渴求著那遙不可及的短暫。」
「興許是吧!」裴君右若有所思的問,「雪凝,你爭取餅嗎?」
「當然。」徐雪凝的話里有笑意,像是在嗤笑自己的傻氣。她的肩上有太多包袱,心里有太多缺口,即使她曾經爭取張讓的愛,也是注定失敗。
張讓,他還未回國吧?她想見他,想把委屈告訴他,可是不行,因為她不認為高高在上的張讓會接受這樣的她。
徐雪凝突然旋過身面對著裴君右,「君右,我曾經爭取餅我的愛情,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眼神透著吊詭的毅然決然,夕陽西下,象征她的生命也將殯落。
「退路?」她不明白雪凝的意思。
「我差點被強暴了。」雪凝原本白皙的臉更顯蒼白。雖然對方最終沒有得逞,但已在她心中留下無法抹滅的傷痛。
「雪凝?」裴君右錯愕的愣在原地。
徐雪凝掩面痛訴,絕望的眼淚從她指縫沁出。她無助的蹲子,把臉深埋在掌心里。
駭人听聞的消息傳到耳朵,裴君右心疼的想給她一點支持的力量,「雪凝,你別哭——」欲上前安慰她。
「听我說,」徐雪凝制止她上前的動作,「我已經撐不下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的心已經成了碎片。」
媽媽走了,她連一點支撐的力量都沒有。她站起身,豪不猶豫的走著,往河堤的盡頭走著。
「雪凝,天黑了,我們回去吧!」裴君右不安的在她身後追著。
然而徐雪凝的步伐卻益發的快,對叫喚聲充耳不聞。
「雪凝,別跑。」裴君右發現情況已經出乎她所能控制。
徐雪凝義無反顧的跑著,就在裴君右即將追上她之前,腳步一個踉蹌,硬生生的摔落河堤的斜坡,一路滾下。
「啊——」她發出尖銳的喊叫聲。
「雪凝——」裴君右的心髒幾乎停止。
徐雪凝的身體不斷的滾落,直到斜坡的最底處才停下。刺利的痛楚折磨她的末梢神經,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神情迷離的癱軟著。
「君右,原諒我……在你面前做出這樣的事……」眼角是她心碎的淚,「我恨我自己,我恨這骯髒的身體,永遠也洗不干淨……」
「雪凝,別再說了——」裴君右忍不住與徐雪凝抱頭痛哭。
情傷無痕,卻能碎心,為什麼為愛哭泣的總是女人?
那血像是在控訴什麼似的,汩汩的從徐雪凝體內流出,濡濕兩人的衣衫,徐雪凝為她玉石俱焚的舉動露出淒楚的笑容,她終于可以解月兌這被玷污的桎梏……
手術後的徐雪凝躺在病床上,緊閉著雙眸,穩健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攫住一旁裴君右的注意。
病房的門驀地推開,神情冷峻的張讓走來。他不發一語,將澎湃的情緒內斂的收拾著,雙眼瞅著昏睡的徐雪凝。
「張先生?」裴君右試探的問。
他別過視線看了她一眼,「我是。」
「雪凝的身體狀況需要你多費心……」
張讓面無表情的點了頭,看著裴君右衣衫上沾染的血跡,「多謝你的幫忙,我會留在這里,你先回去。」
當裴君右離去,病房里重新落入寂靜中。
到國外視察開會,也順道給她些許的自由、思索的空間,然而現在看著她近乎自虐的把自己弄得消瘦不堪,她以為她在修練瘦骨嶙峋的道法嗎?
張讓心里雖是不舍,卻又想好好加以斥責怒罵一番。
「對不起,害你特地跑這一趟。」徐雪凝闔著眼,用微弱的聲音說著。
她並未昏睡,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誰也不想面對。
「我會馬上安排你回蘭薰山莊靜養,你不準再去教授鋼琴。」他痛定思痛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