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撕了我的畫冊?」張靜揪住徐雪凝的衣袖,悲痛無法遏止,她淌著成串的眼淚問。
「小靜,不是,我沒有!你冷靜下來。」徐雪凝仍不放棄安撫她。
「為什麼要毀了我心愛的畫冊?你該知道那是我的所有,是我惟一僅存的寶貝,為什麼要狠心的毀了我的心血……」張靜情緒很激動,完全不理會任何善意,她失控的扯著自己的頭發,淒厲的哭著。
「小靜,你冷靜一點。」徐雪凝生怕她會傷害自己,不斷的希望她能稍稍冷卻情緒。
「走開——一定是你嫉妒我和哥哥的感情,你害怕我搶走哥哥,所以毀了我的畫冊!一定是你。」張靜渙散的眼神突然凝聚焦點在徐雪凝臉上。
哭泣的聲音緩和了,她噙著眼淚,怨懟的氛圍在她四周環繞著。
「小靜……」徐雪凝不安的喚著她。
「我恨你……」眼神一凜,張靜抓著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瓷器碎片,猶豫的往徐雪凝劃去。
「少女乃女乃——」千鈞一發之際,小文拉住徐雪凝的手往後躲去。
碎片在徐雪凝下頜劃出一道血痕,張靜還不善罷甘休,接著往壞事的小文割去,在她手臂上留下傷口。
「小姐,冷靜一點。」大家蜂擁而上,企圖制止張靜的相殘舉動。
張靜眼神狂亂,死握著碎片不肯放,不在意傷害了自己,碎片嵌入她的掌心,割出鮮紅的傷口。「小靜,不要生氣,快松手……」徐雪凝無暇顧及自己的傷,生怕張靜一個失控會做出更激烈的自裁舉動。
「發生什麼事了?」一抵家門的張啟華與董婉訝異的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
「爸、董姨!」徐雪凝總算盼到救兵了。
「小靜,你在做什麼?」董婉憂心的上前,不敢置信眼前手心盛滿鮮血的是她心愛的女兒。
「媽媽……」張靜撲到董婉身上,抽噎的哭著。
「別怕,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了?」董婉輕聲細語的安撫著女兒,「別怕,媽媽回來了。你為什麼跌倒了?」
「嗚——我要殺了大嫂,她把我的畫冊撕掉了。」張靜攀緊母親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控訴著,「因為我把大哥畫在畫冊里,所以她把畫紙全撕毀了,一張都不剩,都沒有了……」下一秒,她又驚魂未定的渾身發顫。
董婉回過頭,露出極不諒解的眼神,讓徐雪凝啞口無言。
「董姨,我……」
「快請醫生過來一趟。」張啟華吩咐著,「小靜,沒事的,爸會叫大哥再送你新的畫冊,你可以重新畫。」張啟華用著極為謹慎的語調,安撫著張靜。
「不要,我不要——」她完全不領情,「那是我要送給大哥的禮物,來不及畫了,全都來不及了。」她斷斷續續的哭著,顧不得手上的鮮血沾染了她的臉蛋,她不停的哭著。
「爸,我真的沒有。」徐雪凝垮著肩膀,忍住血腥味引起的惡心,試圖澄清。
就在此時,提早回來的張讓帶著新買的畫具走向二樓,「小靜,你要的東西大哥帶回來了。」
「少爺回來了。」小文緊張的說著,看來她又難逃一劫了。
張讓的腳步轉上走廊,「大家都圍在這里做什麼?」
侍女、奴僕們紛紛閃出走道,張讓不解的看著眼前出乎他預料的畫面。
零亂的二樓,張靜伏在她母親的懷中啜泣,血跡干涸在她臉上、手心,他的妻子低垂著頭站在一旁。
「發生什麼事了?」張讓緩下說話的速度,每個字都清晰有力的打入大家的耳朵里。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
張讓的腳步靠近妹妹,蹲來,從董婉懷中攬過狼狽不堪的妹妹,「告訴大哥,怎麼了。」
「哥……」她委屈的扁了嘴,歇止的眼淚又再度奪眶而出。
「別哭,告訴大哥你受了什麼委屈?」他安撫著妹妹,同時也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碎紙。
拾起一小片,他注意到那是張靜畫的自己。
「為什麼把畫撕了?」
「不是我撕的,有人毀了我的畫冊,把我畫的大哥全撕得七零八落,都毀了……」
張讓的眉間緊鎖著,不悅的情緒在沸揚,「是誰?」他的問題簡短,卻威力十足。
所有的人都不敢吭聲,不斷搓揉著掌心,以緩和那種窒礙的情緒。
「是大嫂,我只是喜歡畫大哥而已,為什麼要毀了我的畫?」她扯著張讓的襯衫指控著徐雪凝,「大哥,難道我不能喜歡你嗎?我是你的妹妹,不是嗎?」她仰臉追問著,好不可憐的模樣。
「是,你是哥哥最疼愛的妹妹,誰都不準欺負你。」張讓撫拍著妹妹的頭,繼而眼神凌利的看著徐雪凝,警告的意味極濃。接著他對管家說︰「管家,你怎麼照顧小姐的?」
體態福圓的管家連忙澄清,「少爺,早上我送小姐到花園兜了一圈,回到二樓,畫冊就被破壞了。當時二樓沒有任何人在,大家都在一樓打掃。少女乃女乃在三樓休息,沒有人到二樓去。」
「嗯——」血腥味飄在空氣中,徐雪凝忍不住惡心。
張讓的視線再度掃了過來,也注意到她下頜的血痕,「小文,為什麼帶少女乃女乃到二樓?」
「少女乃女乃是不放心小姐,才會特地過來看看。」小文的冷汗不斷冒著。
他的視線冷漠的一瞥,「回房去。」
避家那番欲蓋彌彰的話讓屋內所有的目標全鎖定在徐雪凝身上,因為只有她一人留在三樓,也只有她一個人的行動沒有受到其他人的牽制。
「我……」徐雪凝想為自己辯駁。
「我說,回房去——」他盛怒的吼道。
他專制的命令一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
小文見狀,急得快心髒休克,「少女乃女乃,我們回房去吧。」帶著哀求。
徐雪凝莫可奈何,只得離開二樓。
臨去前,她回眸看著張讓,他冷淡的目光像利刃,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刀,隨即專注的呵護著張靜,對于徐雪凝的受傷視若無睹。
頓時徐雪凝的心跌落無底深淵——
張讓抱起雙腿殘疾的妹妹,「把這里收拾干淨,請醫生過來。」
上演一整天的鬧劇終于宣告落幕。
「怎麼辦?」小文很擔心自己飯碗不保。
徐雪凝無言以對。
小文取來藥箱,用雙氧水拭去徐雪凝下頜的血痕,接著小心的涂上藥膏,一時情緒失控,她害怕的掉下淚來。
「少女乃女乃,對不起。」她倉皇的抹去眼淚。
「別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別擔心,有事我會擔著。你……」
「你用什麼去擔保她?你都自身難保了。」張讓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嚴峻的看著徐雪凝,接著轉而對小文下達命令,「你下去吧!」
「是,少爺。」收拾了東西,小文沮喪的離去,如喪考妣。
徐雪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腿縮上椅子,用雙手將自己圈住,她覺得好倦。她不想看見張讓指責的眼神,只得將自己的臉深埋。
時間無聲無息的溜走,對于張靜的指控她含冤莫白,董姨不諒解的眼神讓她好受傷,尤其張讓冷漠的態度,更讓她寒心,她好想回家,好想媽媽溫暖的懷抱。
「為什麼要這麼做?」張讓劈頭就問,「不是要你別到二樓去,為什麼擅自過去?」
徐雪凝緩緩的抬起頭,失望的看著張讓,「你覺得是我做的?」
「不單是因為之前的事,還有管家的說辭讓我不得不作此猜想。」這次他沒有如上一次那樣凶暴的對她,全是由于徐雪凝還懷有身孕。
「如果我說沒有,你相信嗎?」她面無表情,惟有眼楮瞪得老大,但隨即又宛若失去光芒般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