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唉。」老天爺,她就是故意要破壞氣氛。祈天恩「噢」了好長一聲,雙手大張倒在沙地上裝死。「通常這個時候,妳應該要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抱著妳老公我猛親,甚至有很大的機率一發不可收拾就趁著月下無人之際將所有該做的全做齊才對,才不是心平氣和的針對我的情話綿綿打分數!」
「對不起喔,老公,我好像破壞了約會的好心情。」她擺出一副反省的模樣。
「沒關系的,老婆,身為老公合該是要讓老婆糟蹋。」唉。
「那我唱歌給你听,你不生氣喔。」
他掀開一眼,「真的?」想起她從沒真為自己唱過什麼歌,就不禁興致勃勃地問︰「唱什麼?」
「我會唱的歌並不多耶。」她認真的想著,偏頭看到一旁淡藍夾淺紅的繡球花,數十朵小花組成一球圓圓的花團,其實撇去它不討喜的花語,她覺得這花真的很可愛,如果是年紀小的孩子也會喜歡的吧?
「老公啊,我們去踩踩水好不好?」她笑著推他起身,還不忘抓著那朵「無情的花」。
祈天恩也只能莫名其妙的讓她拉著走,不是要唱歌的嗎?怎麼一下子又要踩海水?
借著月光找到了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他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就怕她一時人來瘋就往水里沖。
「別下水,這麼暗,要是踩著了尖石碎貝殼的就不好了。」
「沒關系,不下去太深,讓腳踫到水就好。」小手執意拉著他前進,直到腳上踩著了流動的浪花,冰涼的海水濺濕了兩人的小腿。
「我們把花瓣全拆開撒進海中好嗎?小小的花瓣好可愛,小小的手應該也能捧得住吧……」潑了下水,才發覺,縱使在炎熱的夏季里,海水的溫度仍是比想象中還要低。要是在海中,還是會冷的吧?
祈天恩默默看了她一眼,也不問原由,便動手為她拆著花瓣。如果這麼做會讓她心情好,就是再多的花瓣他也願意花錢叫人開卡車運來填海。
一片、兩片、三片……小巧可愛的花瓣隨著潮水往來越漂越遠,她撥著水花,口中自然的吟唱出幼時曾听過的搖籃曲──
「別哭,我的寶貝,乖乖的睡,乖乖的睡,媽媽將會為你取下日月星辰,只要你一直快樂的笑著。別哭,我的寶貝,乖乖的睡,乖乖的睡,媽媽將會守護你到生命的盡頭,只要你一直健康的長大。我的寶貝,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歡笑,是我精神的延續,是我愛情的見證,是生命里最大的奇跡。所以,別哭,我的寶貝,媽媽會抱著你,媽媽陪著你……」
清甜的嗓音反復吟唱著溫柔的歌詞,回蕩在夜里的海邊,隨著花瓣與潮水,帶著她無聲的嘆息,逐漸融進了海水里……
☆☆☆
她?!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她不是死了嗎?
罷從酒店出來的陸文澤瞠目結舌地望著對面馬路相偎相依的一對男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臉活像是被雷打到的表情讓身旁遭冷落的美人兒扭腰擺臀的大發嬌嗔。
「陸總──」
美人兒的嬌呼喚回了陸文澤的神智,只見他忙著制止大家出聲,豆大的眼里浮著興奮的光芒。
「噓,乖,別吵我!小張,快,把我的手機拿來!再隨便一個人去找台相機來!」老天爺,她竟然沒死?這可真是天助我也,哇哈哈哈。他無聲的大笑了幾聲,拿著手機的手顫抖的按著按鍵,還因為太過緊張按錯了好幾次。
炳!老頭子跳樓死了,原本還擔心祈天恩這賊廝會因此切了對他的一切金援。這下可好了,逮著了他的把柄,將來要對他予取予求都行!
先將消息放給八卦媒體,然後通知其余的陸氏親族這件事,順便買通個檢察官來調查此案,隨便安個詐欺罪嫌或偽造文書就能告到那雜種吃不完兜著走。他快樂的盤算著「奪回家產」的計劃,渾然不覺身後一處陰影里有一雙鷹眼正盯緊獵物。
「就這種角色?你們不是在整我吧?這種連痞子的邊也構不上的不入流角色也要叫我親自出馬?」視線的主人撇下了嘴角低聲抱怨,不屑的意味大到有嚴重污辱人之嫌。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
陸文澤倏地回頭低咆,身後一群小嘍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
敝哉,可能是太緊張了吧。
這麼一想,他便又放心的回頭去盯緊眼前那對尚不知已被螳螂盯緊的小蟬兒,賊笑兮兮的將已撥通的手機舉到耳邊。「喂?無敵周刊嗎?我手上有一則宇宙超級霹靂大新聞,你們有沒有興趣?咦?誰?誰抽走我的手機?」他氣煞的回頭,卻赫然發現身後倒了一地的小嘍。
喝!原先只有綠豆大的小眼珠硬是瞪成兩顆龍眼。怎……怎麼回事?
「你肯定沒學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親愛的『叔叔』。」輕松的笑語自陰暗處低聲傳出,不見其人卻聞其聲使人有種陰森之感。
「你……你是誰?你不要過來,我是陸飛貨運的老板,將來也會入主陸遠集團,要是你……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你最好──」
「與其先想將來的事,建議你不如先擔心一下目前的處境比較實在。」無聊的翻了個白眼,男人想都不想便舉手擊昏了仍是搞不清狀況的陸文澤。
「呃啊……」
白痴,連昏倒前都哀號得這麼難听,也難怪這輩子只有當壞人的份了!
嘖,輕松、簡單、毫不費力,不需花心思到接近愚蠢的地步。
男人瞇著眼看幾個黑衣人動作迅速確實的處理躺在地上「睡得很熟」的人,短短幾分鐘之內便恢復原先的整潔市容。
「喂,亞璃,解釋一下,就這樣『輕輕』出手一『切』就能了事的事情也要我出面?組織花在你們身上那麼多心血全付諸流水去了嗎?」男人詢問著身邊的高挑美女,睡眠不足讓他口氣很沖。
「月少爺,您誤會了,屬下們絕沒有玩忽職守。請您過來是因為主人在附近等著要跟您會面。剛剛那一『切』只是順手,完全沒別的意思。」名喚亞璃的女子恭敬的回道,微垂的面容和彎下十五度角的上身在在表達出她發自內心的真誠。
男人甚是懷疑的睇著她的面無表情。
「我以為妳急著挖我起床是因為我守著的那對愛情鳥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如果我沒記錯,妳從頭到尾沒提過一句關于海帝要找我這回事──」
「月少爺,您可能睡得迷糊忘記了,亞璃絕對有跟您提過這件事。欺瞞上位者是重罪,亞璃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犯。」
她言之鑿鑿,說得跟真的一樣,但陸月敢發誓她絕對是在呼嚨自己。這該死的女人也許沒有天大的膽子,但她絕對敢對他瞎扯,就因為她知道自己百分之兩百舍不得當場扯破她的謊言捉她論罪。
「哼。」懶得理她,他起步就走。
亞璃以迅雷之姿移身擋住他的去勢,面露些微不悅之色。「月少爺,我的主子正在附近等著──」
這女人非得惹他生氣就是了?瞪她一眼,他不在意的擺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去的,叫他再等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腳步一轉,他輕松閃過她的阻擋,悠哉的往巷子外熱鬧的街道走去。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等他少爺吃飽再說。吃飯黃帝大,中國人是這麼說的。
走出了陰暗的小巷來到明亮的大街上,路燈之下,男人率性的以指往後爬梳過長的劉海,露出一張俊美無匹的面容,唇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輕易吸引了不少過路的女子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