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雪家三位千金哪,在水城縣里還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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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家大千金──雪千馡,雖然溫柔婉約,足以為大家閨秀之楷模、典範,可偏偏養了兩個讓人避如蛇蠍、躲如洪水猛獸的妹妹──總愛拿活人當白老鼠做藥材實驗的雪家表小姐白珠珠,以及好賭成性,而且火氣一來,動不動就拿從不離身的皮鞭鞭人的雪家三千金雪千靈。
說起這兩個讓水城縣人民頭疼的人物,大家就有滿月復的心酸與苦水要吐。
撇開這兩個令水鄉城人民苦惱的人物不說,雪家還有另一位成員──雪家二千金雪千蔭。
雪千蔭不若雪千靈給人的可怕印象,她有著威嚴、神聖不可侵犯之氣勢,絕對要比恬靜可人、溫柔婉約,卻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雪千馡還要受到大家的愛戴。
偏偏這個水城縣民心目中謙遜有禮,時常援助大家的二小姐,可是脾氣火爆到不行的雪千靈的克星。
一想到這里,輸光身上的銀兩,此刻正站在屋檐下躲雨的雪千靈,就忍不住焦急的扯著頭發哀號。
「死了、死了,這回真的死定了啦!我要怎麼回去啊?」
前一陣子,她的手氣極差,竟在一天之內輸掉一萬兩,險些讓差點氣得發瘋的二姊給趕出家門,原以為這回可以連本帶利地全部翻本回來,誰知卻又好死不死的輸掉三萬兩;這次她就算不被大姊哀怨的目光給瞪死,也肯定會讓忍無可忍,早準備好要教訓她的二姊給當場掐死!
「天啊、地啊,我雪千靈的手氣怎地這麼背啊?要知道我可是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耶!如今卻敗在三顆擺明存心要戲弄我的骰子上,教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啊!」
打從雪千靈步出賭坊時,便有一雙灼熱的鷹眸一直盯著她,那男子好看的唇角在此時浮起了一抹笑。
「怎麼辦、怎麼辦!誰來救我啊!」雪千靈焦急的跺著腳。
不是她孬種,而是她二姊發起火來實在太可怕了。
誰會知道,外人眼中那個向來禮貌可親、知書達禮的雪家二千金雪千蔭,一發起脾氣來其實卻是凶猛得有如河東獅吼,不僅聲傳百里,又如喜好噬人的虎姑婆,齜牙咧嘴的,恨不得隨時將她拆吃入月復呢!
「天哪!我為何這般可憐啊?為何我不是大姊,卻是小妹?」
就在雪千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搥胸頓足時,原本滂沱的大雨已經慢慢的停止。
「雨停了?不會吧?那我不是得回去了?」
雪千靈眨著滿是錯愕的大眼瞪著逐漸轉小的雨勢,過了一會兒,又呼天搶地了起來。
「現在回去我肯定會讓二姊挫骨揚灰的啦!她這笑面虎是殺人不見血的,她要是知道我這回又輸了三萬兩,她肯定會一刀把我劈成兩半!」
就這麼巧,雪千靈才剛說完,雪家的白總管同兩名奴才便撐著紙傘自轉角走了出來,雪千靈立刻暗叫不妙。
「死了,二姊肯定料準我又出來賭,這次被她逮著,我一定尸骨無存,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只是,她都還沒來得及踏出一步,已自背後讓人給拎了起來。
雪千靈可憐兮兮的轉過頭,心虛的對上白總管那雙擺明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可惡笑臉,冷汗當場自雪千靈的額上滑了下來。
「哈哈,早啊!白總管,怎地這般巧呀?居然在這里遇見你,哈哈哈……」她尷尬的笑著。
白總管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小姐,您要上哪兒去啊?」
「我?」雪千靈一緊張,大汗、小汗一起冒,「哈哈,我哪有要上哪兒去!不過就正準備回府嘛。」
「是嗎?那可真巧,我也打算回府,不如我們就一起走吧。」
「可是我……」
她話還來不及說完,兩個奴才已一左一右地強行將她架走。
待她完全自眼前消失後,躲在暗處的男子才走了出來,性感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勢在必得的邪笑。
「雪千靈,就是你了。」
可憐的雪千靈被架回雪府,一見平時難得聚在一起的二個姊姊與表姊白珠珠,此刻就坐在大廳里等著她,雪千靈一張俏臉當場刷白。
「哈哈哈……大姊、二姊、表姊,今兒個你們怎地這麼空閑啊?居然全待在府里沒出門,啊!說得也是,方才下了一場大雨的嘛!不過這會兒雨已經停了,你們肯定還有事要處理,快快出門吧!我回房去了。」
雪千靈一只腳才剛踏出去,耳邊已傳來一聲听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的嬌斥︰「站住!」
一臉看似無波無緒的雪千蔭喝了口茶後,率先開口︰「你一整個晚上上哪兒去啦?」
「我……」一滴冷汗自雪千靈臉上滑了下來,她尷尬的轉過身,「我沒上哪兒去啊!你們也知道最近比武日期近了,我總得抽空練習武藝,否則要是生疏就不好了。」
單純的白珠珠噙著笑,天真的望著她,「那你一整個晚上是習武去嘍?」
雪千靈立刻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表姊,你也知曉我可是武林里一等一的好手,比試日期迫在眉睫,今年可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了。」
雪千蔭皮笑肉不笑的揚起眉,「哦?那白總管怎地告訴我,說他剛才在賭坊門口遇見你呀?」
雪千靈一听,差點讓口水噎著。
「哈哈哈,誤會一場、誤會一場!我在林子里習武,天際泛白才準備回府,想不到走到賭坊門口時,卻正好下起滂沱大雨,我只好跑到屋檐下躲雨,所以白總管才會瞧見我在賭坊門口。」
雪千蔭緩慢的抬起眼,突地笑著轉移話題︰「大姊,你說這場雨下了多久呀?」
雪千馡先是無奈的看著雪千靈搖搖頭,最後才嘆了口氣。
「這場雨來得突然,我昨夜被驚醒後,雨聲便擾得我難以入眠,輾轉反側,直至天亮才又睡去。」
雪千靈一听,渾身一震、雙腿發抖,臉色當場變得十分慘白。
「二姊,我──」
雪千蔭打斷她的話,笑得好甜好甜,「怎地這般奇怪?大姊說這場雨昨夜便下了,可你瞧見的雨卻是今兒個天際泛白才下的,難道老天爺分別在咱們水城縣的兩個不同的地方下了兩場雨嗎?這可真是稀奇了。」
雪千靈冷汗狂冒,當場跌坐在地。
「二姊,對不起,請你饒了我吧!」
雪千蔭笑吟吟的啜了口茶後,氣定神閑的瞅著她。
「你又沒做錯事,要我饒你啥呀?」
「二姊,我不是故意的,你這次原諒我吧。」雪千靈急得一雙白玉小手早已絞得泛紅。
雪千蔭站起身,臉上仍然掛著甜美的笑走向她,「我再問你一次,你一整個晚上到哪兒去了?」
雪千靈深吸一口氣,顫著聲回答︰「賭……坊。」
「大聲一點!」
「賭……賭坊。」雪千靈嚇得渾身發抖。
「哦……原來你一整個晚上是上賭坊去啦!」雪千蔭連連點頭,唇邊的笑仍是甜得足以毒死人,「可是你方才不是說你到林子里去習武嗎?怎地這會兒又變成賭坊啦?我不是告誡過你,做人要誠實,尤其是姑娘家,最忌諱說話顛三倒四、前後矛盾,怎麼我說的話你都當馬耳東風啊?嗯?」
雪千靈急得快哭了,「二姊,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每當二姊口是心非的對著她甜笑時,就是她要倒大楣的時候了。
丙不其然,才一會兒工夫,雪千蔭唇邊的甜笑退去,一臉寒霜的走至雪千靈面前,冷冷的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