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迅速開了,這一回進來的不止鐵鷹一人,還有一眾侍從抬著舒服柔軟的躺椅,安靜而整齊地走到穆展顏的面前。
蘇音驚奇地望著這不知從哪兒冒出的一大票人,放眼望去,門外居然立著另外一大票金盔鐵甲的驃騎,同樣無聲無息的在門前的草坪上候命。
原來,之前鐵鷹闖入的時候,他們早已等在那兒了。這麼多人,竟似無人一般肅靜,可見訓練有素。
「這個殘廢來頭不小呀!」一行人走後,蘇音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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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蘇怡剛剛把雞湯從爐上端下來,便听到妹妹蘇音的叫喚。
她抬起頭,看到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這張臉,她已經看了十八年了。
人們說,雙胞胎就算再像,也總會有不一樣的地方,但她與蘇音,五官竟絲毫不差,要想分辨她們,只有通過她們的衣著。
她的衣衫,是清淡的顏色,而蘇音的,則明麗許多。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不同之處——蘇音嘴巴甜,很討父母的喜愛,而她生性木訥,最大的嗜好就是躲起來看書,像角落里的影子,所以沒有親人願意把她當寶貝。
「姐,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一個人在小屋里干什麼?」
蘇音朝屋內瞧去,她剛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了,妹妹已經看到了床上熟睡的他。
「你居然藏了一個男人?」蘇音大叫。
「他受了傷,我暫時照顧他,如此而已。」她急忙掩上門。
「你們之間的關系真的只是這麼單純?」蘇音的眼神中滿足狐疑。
「我之前從未見過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蘇怡坦然答,低頭繼續擺弄炖好的雞湯。
「這院子里晾的衣服是他的吧?」蘇音在晾衣繩之間踱著步,「這衣料居然是上好的絲綢耶!還有這刺繡的金邊,繡工如此精細!姐,這個人一定很有錢吧?」
「我不知道。」亦不會去打听。
「姐,你怎麼這樣老實呢?」妹妹反過來教訓她,「難道你想一輩子住在這種小地方?好不容易釣到一只金龜,就該好好把握機緣才是!」
「機緣?」她只覺得好笑,「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談何機緣?」
「再怎麼樣,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讓他給一筆酬勞總可以吧?」蘇音賊賊的眼珠子直轉。
蘇怡更加莞爾,搖搖頭,轉了話題,「是爹娘讓你來找我的?」
「哦,對了,爹娘讓你回家一趟,鎮上的媒婆到咱們家來了,想必是要給你說媒。」蘇音聳聳肩。
「說媒?」蘇怡一怔。
「把你嫁出去了,也好輪到我呀!」蘇音推推她,「姐,你快回去看看吧,省得爹娘嘮叨。」
「可是……」她望望虛掩的門。想到躺在床上的人。
「你在擔心那個人?」蘇音馬上明白了,「放心好了,我暫時替你照顧他一會兒,你快去快回!」
「你替我照顧他?」她有些猶豫。
「端茶送水的事情我還是會做一些的。」蘇音晃晃白淨的手。那雙手一向不沾陽春水,因為家里的活,爹娘從不讓這個心肝寶貝干。
「那……好吧,」蘇怡終于點了點頭,選擇相信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他現在睡著了,等他醒來,你就把這碗雞湯端給他。這不是普通的雞湯,是藥,所以一定要讓他喝的,懂嗎?」
「知道了,知道了。」蘇音不耐煩地揮揮手,「姐,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蘇怡解下圍裙,不放心地往屋里再看了一眼,總算在妹妹的催促下離開。
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上次回去只是為了取一本書,因為書上記錄著一種可能會醫好他傷勢的藥方,她取了書,匆匆地來,匆匆地走。
反正父母從來只把她當一個多余的影子,有她無她都無所謂。
沿著鄉間小路快步而行,沒過多久,視野里的房屋漸漸多了起來,她回到鎮上,還沒進家門,便听見那個赫赫有名的張媒婆的聲音,還有父母的笑聲。
「唉呀,阿怡。你回來了!」母親露出從未有過的親切表情,上前拉住她的手,「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我知道,阿音都告訴我了,」她點點頭,「是張嬤嬤要給我說媒,對吧?」
「但阿音肯定沒有告訴你,張嬤嬤要給你介紹的親事是哪一家,對不對?」蘇母迫不及待地道。
「大姑娘,你可有福嘍!」張媒婆笑得像朵花,「做夢也想不到,鎮長的公子居然看上了你,托我來說媒呢!」
「鎮長的公子?」蘇怡眉間一蹙,「可我並不認識他呀……」
「大姑娘,事到如今你就別裝了,鎮長的公子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張媒婆的笑容中多了一分曖昧。
「一切?什麼一切?」她覺得莫名其妙。
「他說你們早就相識了,而且感情好得很哩!」
「他這樣說的?」蘇怡更加困惑,「他怎麼可以信口開河?」
「哎呀呀,大姑娘,你還不好意思承認呢!」
「對呀,阿怡,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裝了,爹和娘不會責怪你的。」蘇母附和道。
「我到底做了什麼?要承認什麼?」眉間蹙得更緊。
「你與鎮長的公子經常在郊外的荒廟中幽會的事呀。」張媒婆擠眉弄眼。
「什麼?」蘇怡嚇了一跳,忍不住申辯,「這是誰說的?是誰在造謠?!」
「大姑娘,鎮長公子親口所說,怎麼會是造謠呢?」
「他……」瞪大的眼楮中流露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向冷靜的蘇怡,這會兒胸前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又或者,鎮長的公子在說謊。
不過此刻的她是無法澄清這個誤會的,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會听她的辯解,抑住憤怒,她恢復一貫心平氣和的表情。
「不管鎮長的公子說了什麼,這門親事我是不會答應的。」她緩緩回答。
「什麼?!」蘇父母及張媒婆吃了一驚。
「大姑娘,你可要考慮清楚,難得鎮長公子如此痴情,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呀!再說了,咱們鎮長的公子可有出息呢,如今在京里找了份光宗耀祖的差事,難得他飛黃騰達了還不忘與你的舊情,執意要娶你,你可不能不知好歹!」張媒婆急道。
「死丫頭,你做了這種不要臉的事,人家鎮長公子肯娶你,已算你天大的福份了,你居然還給臉不要臉?!」蘇母大罵。
蘇怡沒有多說什麼,只淡淡轉過身,踏出家門。
匆匆地來,匆匆地走,這個家對她來說只能如此嗎?
好不容易看到一回父母的笑臉,沒想到,那慈愛的笑容消失得如此之快。
她捂住耳朵,不讓身後責罵的話語傷透自己的心。
拎著裙子,她甚至在街道上奔跑起來,房屋在視野裹飛逝,直到她眼前再次呈現郊野的綠色,步子才漸緩。
幸好她還有山腳下的小屋,每次在家中受了委屈,還有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回到那竹籬圍成的小小院落,她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里發生了一點變化。
她推開木扉,看到妹妹蘇音正把玩著一條金鏈,窗子的陽光映在鏈子上,一閃一閃的。
蘇音見了她,連忙將手中的東西收起來,露出嬉笑。「姐,你回來了!怎麼樣,張嬤嬤給你介紹了什麼好婆家?」
她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她整個人在目光投向床的一剎那僵住了。
「人呢?」蘇怡焦急地喊,「那位受傷的公子呢?」
「哦,他剛剛被他的手下接走了。」蘇音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