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什麼?」
「什麼?」
「我愛你,這句話既使看到了你也不會改變,我從未向周珈爭說過這句話,而你卻輕易營了我說過的話。你以為我是隨便說說,以為我在說謊嗎?從小到大我從不說謊!」從來不說謊!而瓦娃打有記憶以來,就開始說謊,必須要說謊,不得不說謊。她和他之間,不論是從哪方向來看,都差距太多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是一個正直有為的年輕人對不對?」她的語氣滿是崇敬。呂候將輕撫著她的臉,輕聲糾正道,「中年了。」
「還有,你千萬不要在心里對我存著感恩,我受不起,你有付給我薪水,我在盡我的職責而已,你不必感恩。」「得了,羅唆。」
第九章
翌日,呂老夫人和鄭思菲以及公司經理級以上的主管,都來到病房,包括何媽和瓦娃,場面不輸大官住院的盛況。
呂候將是主角,多位穿著深色西裝的主管圍在他身旁,瓦娃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只能踮著腳跟,望著床上的呂候將。
這時病房外,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瓦娃回頭看去,門口站立著一個窈窕的身影。
「周小姐。」鄭思菲喚了一聲。
「呂先生。」
周珈爭捧著花束走過來,身後一位男子面貌和她相似,看來應該是她的親人。
她把花束放在床旁,「我來是預祝你手術成功。」
周珈爭移向呂老夫人,兩人四手交握,親切如常。呂候將對周珈爭的出現,反應自然,毫無驚許之意,但旁人可不這麼想了,不是用狐疑的眼光瞧著,就是帶著研究、瞧熱鬧的神情看著這對前未婚夫妻。在推入手術房的走廊上,躺在推床上的呂候將臉上似乎在忍著什麼沒說出來。一旁亦步亦趨跟著的鄭思菲瞧了出來,俯身探問︰「是不是還有話要交代?」呂候將點點頭,似乎急切著找人,卻又說不出口。「你是想找誰嗎?」鄭思菲猜測的問。周珈爭「義不容辭」握住呂候將的手,「我們都在這里,等你手術順利出來。」呂候將一听是周珈爭的聲音,立刻松開握住的手,神情中滿是失望。「謝謝。」
經過幾個小時的等待,公司里的主管早已先回公司,而呂老夫人則由周珈爭陪同回到病房休息。手術室外只有何媽和瓦娃,兩人全程陪到底。所以當手術室門打開,瓦娃和何媽也是最先知道結果的。
「怎麼樣?」瓦娃跳起來問。
主治醫師拿下口罩,簡明扼要說︰「很順利。」
醫生說得太簡單了,反而讓瓦娃一時無法接受,有些不相信。
「真的嗎?」
「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夫人。」說著,何媽便跑走了。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瓦娃問。
「還不行,必須等他麻醉藥退了,送回病房才行。」說完,醫生便離開了。
此時瓦娃心中響起前日爸爸催她的聲音,他們分別的日子近了。
不知道他眼楮好了之後,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溫暖。
首先走路的樣子,一定不一樣吧,是步履敏捷,還是輕快活潑?看人的眼神也該不一樣吧,她最期待的就是看到他有神的雙瞳,是專注逼人,還是溫和親切?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緩緩的離開醫院,坐車回到呂家,開始整理行李。
※※※
「瓦娃,爸爸要移民到美國了,就等你的支票啦。」
「我還沒找到他的支票簿,你知道當大老板的,身上很少帶支票的。」
「你就是有推托的理由!我限你兩天內送來,否則他家里那些骨董與藝術品,我會派人去搬個精光,那些大概也值上千萬。」
「爸爸,你都要移民了,還要節外生枝嗎?兩天後我會把支票送去的,給我聯絡的電話。」
「瓦娃,听你說這番話,看來你真的長大了。
怎麼樣,要不要跟爸爸到美國了爸爸的事業需要你。」
「再說吧,有人來了。」說完,瓦娃匆匆的掛掉電話,其實在她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她對著電話聳聳肩,有時候說謊還是會帶來快樂的。
今天是呂候將的大日子,他雙眼上的繃帶今天便要拆掉了。
必心此事的人早已趕往醫院,瓦娃三拖四拖,希望眾人因掛念此事,而忘了她並沒有到醫院去。安靜的客廳,電話鈴聲忽然響起,瓦娃等響了兩聲,才猶豫地接起電話,「喂。」「瓦娃!你還在家里?」鄭思菲壓低著嗓門,急促說︰「你知道嗎?呂先生已經私下向我問起你三次了,他的脾氣愈來愈壞。」「我……我就要過去了,告訴他不必等我,我馬上就過去了。」
「你是不是在意周珈爭也在場?」
「我並不知道她在那里,就算她在那里……也是應該的。」「瓦娃?」鄭思菲的音調突然怪異起來。
「嗯?」
「你能不能在電話里說一句︰‘他受傷了,在林口省鮑路,快打電話叫救發車。’」鄭思菲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瓦娃聞言一震,這句熟悉的話忽地跳入她的腦中,眼前浮現那場車禍的景象。「什麼意思?」她的背脊不禁涼了上來。
「你怕什麼?我只不過要你念這段廣告詞,我好決定你是不是最佳人選。」瓦娃顫抖說︰「我……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喀」的一聲,她立刻掛上電話。
她沖進自己的房間,抓起已經整理好的帆布袋,然後逃命似的奔出呂家。「不是我!不是我!別找我!」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和鄭思菲通電話時,她說話的語氣,正和她在車禍現場接起鄭思菲的電話時,那種歉疚又害怕的語氣一模一樣,這才讓鄭思菲听了出來。
※※※
「她人呢?來了嗎?」呂候將悄聲問著身邊的鄭思菲。
鄭思菲搖搖頭,她沉吟片刻後,還是決定告訴他事實。
「她不會來了。」
呂候將一震,即而釋懷,「哦,我明白了。」
「你可能不明白,我把她嚇跑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都是壓低了聲音,只有彼此才听得到。
「怎麼說?」呂候將的臉色變了。
「她就是你在車禍現場看到的那名女孩。」
鄭思菲這句話,听在呂候將耳中猶如被判刑般。
※※※
瓦娃還是沒有完成養父的交代。當她打電話告訴他,她一毛錢也沒拿時,老者在電話另一頭暴跳如雷,揚言要找到她,絕不放過她。
她沒有听完就掛上電話,背起帆布袋,並不在意養父的威脅。
她信步走進一間郵局,在里頭大約待了十五鐘後才走出來,之後她的行蹤便成了謎。不久,呂家收到一個包裹,里面是一個用繩子綁緊的絨盒,和一封封起來的信,這些東西都交到呂候將手上。
呂候將接到信時還無法看字,這對他的眼楮來說還很吃力,他也沒要求別人念給他听,直到他完全康復後,他才打開信紙展讀內容。
當他握著那個絨盒子,心中早已了然,她終究還是把戒指還給他了。
信上寫著——呂先生︰包裹內附上鑽戒,物歸原主,我無意擁有,更無意變賣,希望它仍有機會戴到周小姐的手上,我相信先生復明後,一樣會和周小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只是一個去贖罪的看護。
當我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自己安然無恙,而你卻昏迷過去,當時我不知道你的腿也斷了。你也許忘記了,你皮夾子襄的錢被掏得一空,那是我拿的。我拿了之後,就丟下你走了。我不知道告訴鄭小姐的訊息有沒有用,但我當時不顧你的生死,偷了你的錢,丟下你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