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大寨主說得對極了,我這次單刀赴會,跑去找杜乘風,也是……要為五位寨主出口氣呀,當年那姓杜的害得你們這麼慘,讓你們不得不改名換姓,從寧波一路逃到苗疆,還得委屈求全地在這瑤寨里,感情又被苗王給騙……」
「說重點,其它的廢話一概省略。」一听到悲慘往事就忍不住發飆的蜂娘子,大掌往桌上一拍,嚇得陶深不敢廢話。
「說真的,我陶深受這點皮肉傷是不算什麼,可是……听到杜乘風毀謗五位寨主,我的心就一陣痛,要不是我一時疏忽,帶太少人去,我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替你們討回個公道啊!」躺在藤架上還能唱作俱佳的陶深,看在宗千鶴及五毒眼中,真是個一等一的奇葩,也不怕說得太過諂媚,而去咬到舌頭。
「他怎麼詆毀我們五人,你就老老實實,一字不漏地說了吧!」一向比較沉不住氣的娛蚣女,率先開口問道。
要他說,他就偏偏不那麼爽快說出來,陶深懂得抓這五個女人的胃口,他知道要讓杜乘風死得難看,就要越激怒這五人,如此一來,戲才會演得精采好看。
「我……我不敢說,這話連我听了都會受不了,又何況是諸位呢?」
「少羅唆,你要再不說,我把你抓進毒蛇窩,讓你被活活咬到死!」蛇娘子大喝一聲,讓他差點從藤架上摔下來。
「好,好,我說就是了,杜乘風說……當年你們陳家所銷往江西及湖南的米糧,曾經以次充好、以糙充白,還企圖想栽贓嫁禍給陸家,我一听就知道是一派胡言,並極力為你們辯駁,可是……他們仗著人多勢眾,不但不反省自責,還把我狠狠打了一頓,所以……就請看在我這麼為各位喉舌的份上,一定得為我出這口氣啊!」陶深又把功勞往自個兒身上攬,只可惜五毒听了之後,面色凝重,還互相看著彼此,久久沒人開口說話。
這沒拍桌大罵的原因是,竟被杜乘風給說對了!
這杜乘風告訴陶深的話,不但不是胡說八道,而且句句屬實,當年,五個人也不過就這麼天衣無縫地想要栽贓嫁禍余園一次,誰知道再怎麼周密,還是被杜乘風給察覺,這使得五個人身上不斷冒著冷汗,都認為杜乘風的心思太過縝密,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這件事宗千鶴當然知道,在五毒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是他伸出援手救了她們,整個來龍去脈,他知至甚詳。
「各位……怎麼都不說話了,這姓杜的捏造事實,是不是很可惡啊?」他自顧自的唱著獨腳戲,殊不知,這五人心里都有鬼,對于要對付杜乘風,都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後天的回春大會,五位姑女乃女乃,是不是有什麼計謀可提出來給在下做參考?」看著這五人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陶深實在害怕,這五人要是撒手不管,那他到時候豈不白白去受辱送死,若是不去,只怕他永遠不得安寧,死得更慘。
殿堂上依舊沉默無聲,五人都陷入莫名的恐慌,這杜乘風就跟九命怪貓一樣,幾次圍剿暗殺都沒能取他性命,如今要正面交鋒,勝算又能有多少呢?
雖說當時的事是她們不對在先,然而,卻讓她們賠上父母的性命,這代價也太大了。
不管怎麼說,她們和杜乘風之間的恩恩怨怨,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善罷甘休的。
就在眾人苦無對策之時,外頭匆匆忙忙跑進一名小廝,他將一封快信遞上,蠍娘子拆開一看,那正是他們派往江南執行任務的手下,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她越看,心里越是高興,沒想到事情竟會進行得這樣順利,原來杭州進園的資金,早就因陸元梅的關系,全拿出來賠光了,如今,只要搞掉他們幾樁生意,散布一些不利他們的謠言,就很容易讓進園面臨倒閉關門的命運,她們要讓他嘗嘗,什麼叫做顛沛流離,被人逼債的日子。
「陶深,後天的回春大會,你大可放心去參加,我保證,當場昏倒在地的人,是杜乘風,而不是你!」蠍娘子自信奕奕,露出難得一見的陰狠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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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在長生藥鋪這「六合同春」的大宅院里,杜乘風燃著豆大的小煤燈,獨自在耳房內看著一封家書。
書信是由杜烈火的馬隊,途經昆明,專程繞到長生藥鋪,親自交到杜乘風手中,傳信者面色凝重,只是淡淡交代一句,所有的一切,二當家已全寫在書信中,其它的,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
二弟會那麼緊急差人送來一封家書,他心中多少也有了譜。
早在宗千鶴第一次聯合南方六省批發商壟斷他的銷貨市場之後,他就已元氣大傷,接著,宗千鶴因與他撕破臉,又未照原先的約定,將囤積的布貨重新買回,造成杜家不得不賤價拋售求現,那時,約略佔算,就已經損失了近兩百萬兩。
當時,為了讓元梅陪他親自逮赴苗疆,將宗千鶴這老賊給揪出來,他不得不以陸家其它三姊妹及宗親會兩位長老也參與投資一事,騙取元梅一同前往,實際上,這些人都沒投資半毛錢,所有的損失全由他一人吸收,這兩百萬兩,幾乎又讓進園,耗盡一大半的資產。
緊跟著,又為了要重挫陶深,他不得不先出錢,將昆明所有藥鋪子里的藥全部買下來,等到當眾揭穿他的卑劣行徑後,再逼迫他以三到五倍的價格買回去,這樣便能大傷他的元氣,也順帶彌補進園的所有虧損。
就是背負著這沉重的擔子,杜乘風才會希望元梅非答應他不可,他很清楚,進園能不能熬給過這一回,全在一夕之間,只是,在他接到烈火的家書後,整顆心更是沉重,難過的思緒,使得整封家書被他緊捏在掌心,久久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大哥,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探蘭本來要回廂房,途經耳房,見里頭燈光明亮,這才踏進來看看。
杜乘風將家書捏在掌心里,試著要躲過探蘭的視線,但動作還是緩了一步。
「听說,烈火哥托人送來了家書?」探蘭一看杜乘風緊皺著眉,不消說,就知道準沒什麼好消息。
「嗯。」杜乘風將笑容高高掛起,想以此來消弭探蘭的疑慮。
「方便讓我知道嗎?」她有預感事情沒想象中那樣簡單,否則,杜大哥也不會眉頭鎖得那麼緊。
杜乘風沉默了會,這才說道︰「不過,你得替我保守秘密,尤其不能讓你大姊知道。」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是為大姊設身處地著想,有這樣一位好姊夫,探蘭真替大姊有說不出的高興。
就在她看完整封家書後,整個表情從平靜,突然轉為震驚。
「整個江南一帶都在盛傳,進園即將面臨破產的消息?」
「這個可怕的謠傳,使得上游的織杼坊、絲帶坊、染廠、蠶房全都要求進園兌銀求現,加上之前宗千鶴那筆兩百萬兩的帳,也因這老滑頭不守承諾,而變成得由自己來承擔,喔,對了,梅兒沒問你那五十萬兩損失的事吧?」他一方面要為進園的事項惱,一方面又不想讓元梅承受壓力,看在探蘭眼中,心頭始終沉甸甸、像團化不開的霧,盤據在心靈深處。
探蘭點了點頭,這下才讓杜乘風松了一口氣。
「杜大哥,既然那筆兩百萬兩銀子要追回已是難上加難,那為什麼你又要花五十萬兩買回陶深的那些劣質藥品,這無疑是雪上加霜,萬一……無法逼迫陶深高價買回,那麼……」她真不敢再往下想,這樣不把錢當錢看的花法,縱使有金山銀山,也有被掏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