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因為她知道,唯有努力才能讓自己成就非凡,高人一等。
但是如今,她明白這件事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扭轉頹勢,杜乘風的生命垂危,命在旦夕,再過兩天,就只剩下最後兩天,夏逢春開的藥方子,就再也抵擋不住劇毒,屆時,蠍毒將會以最快的速度流至心髒,到時候,她真不敢想象,她會有什麼樣失常的反應……
她一方面祈求保生大帝降賜神跡,另一方面,也希望探蘭能听到她的聲音,盡速前來,她相信探蘭一定有辦法逼除蠍毒,只是……
近來氣候異常,探蘭是否能如期前來,她也不敢把握。
就在她心灰意冷,茫然若失時,忽然,在她身體四周,似乎被什麼東西遮著,讓雨水不再落在她身上,她抬起頭一看,原來是一把傘,還有……
杜乘風!
「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淋雨?」他臉上出現慍色,看得出來相當生氣。
等不及她開口回答,他就忍不住地蹲了下去,拿出絲絹,為她拭去布滿雨水的臉蛋。
「你為什麼不在房里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麼?」她趕緊收拾起哀傷的表情,背對著他,口氣淡淡的說道。
「因為我看不到你。」他的心在滴血,這女人何苦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不可呢?
「時間一到我就會回去,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不要擔心那麼多!」她故作沒事狀,並且若無其事地走到廟檐下,抖抖身上的雨水。
「就算你到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我都照樣會擔心你。」他走上前去,雙手緊緊箝住她的肩頭,以一種疑信參半的眼光,直透進她眼眸中。
「你有事瞞著我?」
「你想太多了,沒什麼事需要隱瞞你。」她別過頭,不與他凌厲的雙眸正面交鋒。
「那你到保生大帝廟前,跪在雨中,是在祈望些什麼?」從這些言行舉止中,不難發現出特異之處。
「我是……」該死,這對嘴巴守不住秘密的爺孫倆,真是不能放心地交代他們任何事情。
「是不是夏老爺子沒有將我身上的余毒,全部除去?」他自己猜測,從周遭一些不尋常的事串連,不難找出答案。
「怎麼會……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別老是這樣胡思亂想,有多余的時間去想想怎麼幫宗千鶴踢掉苗疆五毒那五個麻煩,其余的你就別想太多了。」為了怕他知道真相,會影響到體內的自我調養,元梅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知道。
杜乘風沒有馬上回應她這句話,過了一會,才淡淡說道︰「梅兒,你騙我!」
「騙?我……我干什麼騙你?」
「梅兒,你說謊時習慣不由自主地互咬嘴唇,瞧你,又咬了。」
元梅怔楞了一下,馬上將牙與唇分了開來,她太清楚杜乘風是個善于觀察的精明人,要在他跟前變花樣,除非有過人的演技,否則,通常是只有穿幫的份。
「梅兒,你就老實說了吧!你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舉動的,如果你不告訴我,就算我痊愈了,我也不會開心,要是你告訴了我,即使我這條命真的保不住,我也死得其所。」這次他可緊緊抓著不放,除非她說實話,否則,他不打算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這個男人把她抓得好緊好緊,讓她想要逃離他半步也不行。
「你要死要活都不關我的事,為什麼非要逼我說不可,我要說不說由我自己作主,你哪來的權利非逼迫我不行。」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朝著綿密如織的雨中跑去。
這要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她怎好將這麼殘酷的事實說出來,她辦不到啊!
這一跑才跑沒幾步路,便被杜乘風緊緊抓住,元梅不停掙扎,直到發現到對方的手慢慢從自己的身軀松落,瞼色也開始慘白情況下,她才赫然發現,大事不妙了。
「我……我的月復部……」像是千萬只蟲在啃蝕著他的經絡骨骸,讓杜乘風幾乎是痛到跪在地上;
「你怎麼了,你……你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啊!」元梅蹲在他身邊,驚慌失措地拉著他的手,她真希望是杜乘風在戲弄她,也不要是真的。
「梅……梅兒,我的心髒……」緊接著,他的手從月復部栘轉到心髒,這更加讓元梅嚇得臉色蒼白,這毒液不會蔓延得這麼快吧,一下子就到了心髒。
她不停在細雨中狂喊著,在這時候,突然間,不遠處的地方,出現一長條的車隊,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傳進元梅的耳里,
她使盡全身最後的氣力,奮不顧身朝前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揮手,不停地叫嚷著,「停車,求求你們停一下車!」
當她發現到坐在第一輛馬車前頭的那對夫妻時,臉上不自主地洋溢出欣慰的笑容。
「探……探蘭!」
她朝著探蘭笑了笑後,突然一陣暈眩,接著便整個人不支倒地,靜靜地躺在雨泊當中。
第十章
沒想到,才剛一來到昆明,就讓探蘭進入神經緊繃的狀態。
她一次要面對兩個重要的人,一個是親姊姊,一個是將來有九成可能,入主陸家,娶她大姊的親姊夫。
當元梅突然在細雨中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可說是震驚極了,但現實狀況容不得她去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直到回到夏逢春的長生藥鋪,才稍稍了解一下大致上的情況。
面對兩人目前的情形,姊姊的風寒基本上是還算能輕易掌控得住,倒是杜大哥,恐怕就比較棘手些。
在太平城副城主邵威還未將她請他代為尋找的解藥拿來之前,她也只能暫時地以銀針來封住連接心髒的幾條重要動靜脈,只是這個方法夏逢春也用過了,在緩不濟急的情形下,能幫忙杜乘風月兌困的力量有限。
「探蘭,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陪同前來的夫婿夏侯虎,拿著毛巾,輕輕為愛妻的額上拭去汗水。
「我不累,你替我到隔壁看看,我大姊的燒是否已經退下來了。」在隔壁房約,是夏逢春正在替大姊降退高燒。
「探蘭,我一刻鐘前才去看過,夏老爺子說大姊的高燒不礙事,現在病情已經在掌控當中了。」面對愛妻因過度緊張而嚴重健忘,讓夏侯虎心里頭頗不是滋味。
這兩個人也真是的,相互愛著對方,卻又要相互折磨對方,搞到後來兩人都出了狀況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這才甘心,
眼看著幾處穴位上的銀針,因快要鎮壓不信強毒而不停抖動,這使得探蘭憂心忡忡,生怕杜乘風大限將至,難以渡過這個關卡。
面對這種瑤族古老的劇毒,探蘭曾在毒經上看過這樣的記載,這是屬于一種叫做金銀血蠍的蠍子,在治療上不是太過困難,只要找得出根本之道,不需要獨門解藥,也能破解其道,由于夏逢春並未在這種古老的毒經上多做鑽研,也難怪他會束手無策,只能以銀針封穴及清肝解毒的藥材,來暫時壓住毒性的擴散。
「城主夫人,城主夫人,我找到了,我找到你所要找的東西了!」
門外,邵威像是高中狀元似的,開心地從外頭叫到里頭,他手中抓著一只全身火紅色的小毒蛙,一路狂奔了進來。
「太好了,是不是我跟你說的,那種色彩鮮艷,尖頭細長型的?」探蘭心情為之大喜,小心翼翼地從邵威手中,將毒蛙給接了過來。
看到探蘭抓毒蛙的動作,實在是讓夏侯虎整個頭皮都發麻,只怕萬一不慎讓毒汁滲進她的皮膚,他可是會抓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