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兩個月,大伙今天就能看到你的成果了。」霍大叔有感而發。
「我相信我自己獨創的幾道菜,一定能把咱們飯店的名聲給打響。」擺好餐盤,她喚來廚務人員,一起替她將所有的料理給端出去。
等到長型餐桌上擺滿她所精心研發的新料理後,她拿起幾個小瓷盤,上頭各裝著一些她所煮出來的美食,她告訴霍大叔,「我先端上去給我媽咪,即使她不能吃,我也要告訴她,我一定會幫姐姐將飯店再做起來。」
「老板娘要是知道你這麼用心,病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霍大叔明知道這不過是安慰的話,但還是說出來鼓舞蓓拉的土氣。
「嗯,那我去了……」她咚咚咚地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你可以去叫我姐姐和員工們進來吃,不必等我了。」
說完,她帶著滿心愉悅的笑意上飯店頂樓,她相信,媽咪光是聞到她做得好吃料理的味道,一定會很高興,病也會很快就痊愈的。
就在蓓拉上頂樓去找碧絲時,弗拉也帶了孔翎雲到附近周遭去逛了一圈回來。
「這邊的海岸線非常優美,我不建議用增加海上游樂設施來提高收入,這樣反而會破壞這里的質感,如果能做一個可以欣賞落日余暉的平台,那我倒是覺得有可行性。」孔翎雲提出自己的見解,以商業利益來看,他是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想法。
「我是怕有小孩子來住宿的話,能提供給小孩子玩樂的非常有限。」弗拉說出自己不同的見解。「其實這附近的游客群很集中,大部分是夫妻或是三五好友較多,在度假方面要求的也是以安靜、舒適為主,萬一真有小孩的話,我是覺得另闢一個兒童游玩的戲水池,應該就夠了,海灘盡量保留給一些想做日光浴或是浮潛的游客……」他走進餐室,在弗拉的盛情下,從容坐進座位。
「大小姐,二小姐說我們可以先用餐,不必等她了,她到上頭去找老板娘上會就下來。」霍大叔走上前,替兩位鋪上餐巾。
「沒關系,我們等她一起下來吃,她那麼辛苦,我們等她也是應該的。」孔翎雲客氣地說道。
「你不懂我妹妹的脾氣,她說叫我們先吃,我們就要先吃,如果不遵照她說的話,還有可能被她罵喔!」弗拉解釋道,並對著一旁的服務生說道︰「那我們就開動了,你們可要好好品嘗,等會我要一個個問你們意見喔!」
所有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大快朵頤了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孔翎雲舀起一口湯放進嘴里,正想專心吃出里面的味道時,卻見蓓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兩眼還發出難以平息的怒火。
「姐,媽咪說你要將飯店頂讓出去,是不是真的?」蓓拉一沖進來,二話不說便劈頭問道。
「這……」她張口結舌,兩眼自然地朝孔翎雲看去。
蓓拉一看就知道有鬼,這家伙跟隨姐姐進進出出,鐵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問你,想頂讓我們家飯店的人,是不是你?」她走到他的椅子邊,兩排牙齒緊緊磨咬。
「蓓拉,不可無禮。」
「我問你,是不是你?」她不管姐姐如何勸阻,雙眼還是怒氣沖沖地看著孔翎雲。
孔翎雲看得出來這事根本紙包不住火,與其欺瞞,不如坦白告知。
「沒錯,就是我要來頂讓你們家飯店的。」
蓓拉一听,整個肝火躥到腦門,她看他還老神在在,怡然自得地在喝著她煮的湯,一把火更是燒得理智全失。
「要頂,我就讓你頂個夠!」她一把抓起湯盤,就往孔翎雲身上灑去。
整個海鮮濃湯就這樣不偏不倚往孔翎雲身上招呼過去,燙得他從座椅上跳起,一時之間,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沒人敢說話,只有孔翎雲一人鳴哇哇地亂叫,模樣狼狽極了。
第三章
星光點點,濤聲不斷。
海風將弗拉的白色洋裝吹得啪啪作響,綰好的發髻,也被吹散開來,她的神情嚴肅,哽咽的聲音卡在喉間,隱忍不發。
「你什麼時候可以改改你那粗魯不講理的脾氣?」姐姐弗拉發了聲,苦口婆心地再三拜托。
「我又沒做錯。」蓓拉依舊堅持己見,不願低頭。
「把人家灑得一身都是湯,這叫沒有做錯?」弗拉端起姐姐的架式,斥訓蓓拉的睜眼說瞎話。
「他不動我們飯店的主意,我就不會找他麻煩。」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說過已經頂讓給他了嗎?不要媽咪稍微說一下,你就以為全世界都跟著一起變了。」
漫步在綿密的白色海灘上,兩姐妹心頭各掛著不同的重擔,弗拉明白蓓拉是不舍得將飯店拱手讓人,但這樣的慘澹經營,如果不靠外人來幫忙,遲早也會被「藍景」給斗垮。
「可是你要不頂讓給他,他干嗎來這邊,還到處批評我們的飯店,說這里不好,那里不行,這是爺爺的飯店,他一個外人憑什麼那麼多意見。」蓓拉源源不絕吐出心中怨氣,她不想改變,她要維持現狀,她要保護這片從小生長的家園。
「蓓拉,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的飯店老舊,需要革新才行,孔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曉得該怎樣讓我們飯店能吸引更多的人潮。」天生文弱的她,嘶吼起來特別出力,沒喊幾聲,喉嚨便漸趨沙啞。
「我不是已經在替飯店汰舊換新了嗎?我研發新的餐點,又調配出好喝的養生花茶,甚至連小小的旅游展,我都帶著我們祖傳的葡萄酒去做宣傳,我也有在努力想使飯店更好啊,不需要外人來插手。」一感到有外人介入,就像要分散她們家,她很害怕,再失去任何屬于她熟悉的東西。
自從爺爺在她七歲那年過世,爹地也在前幾年出車禍身亡,現在媽咪又罹患癌癥,想到飯店要再頂讓出去,蓓拉的心哪能平靜下來。
「蓓拉,這些是不夠的,我們要有新的資訊,軟體設備足夠,也要改變硬體設備,姐姐就是這方面能力不足,才會想把飯店頂讓給有經驗的人,至少這樣,飯店就不會被‘藍景’給擊垮,要不然,我們釋出多一點的股權,自己當個小鄙東也行,讓有能力的人來經營,不是更好嗎?」她解釋得這麼詳盡,無非是想要讓蓓拉能接受孔翎雲,自己也好早點卸下這個重擔。
「我不要,我不要跟別人瓜分我們的家,‘棕櫚樹’是我們家的,誰也不能搶走它……」向來堅強勇敢的她,這下哭了。
「你怎麼都說不听,姐姐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希望爺爺的飯店毀在我的手上,而且……我……我也好想再重拾畫筆,過我想過的生活……」弗拉捂住口鼻,她泣不成聲,憋了許久的話,今天總算傾瀉而出。
姐姐的傷心難過,她多少也懂,從小對繪畫極有天分的她,在父親過世後,一切都改觀了,母親一人無法扛起整間飯店的責任,所以弗拉暫時放棄她心愛的畫畫,跟在母親身旁學飯店管理,使得她接下來的生活,可說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海濤的聲音配上姐姐飲泣的聲音,听來格外淒涼無助,蓓拉走到弗拉身邊,緊緊環抱住哎拉的身子,低低切切地說︰「姐,對……對不起啦,我不該惹你生氣的。」
「蓓拉,姐姐不生你的氣,只是要你明白,你長大了,很多事不是任性或是獨斷獨行就能完成的,我們都是女生,有些事還是需要男生的幫忙,才能事半功倍,你明白嗎?」她抹去妹妹的淚,破涕為笑,「听姐的話,去給……嗯,你叫他翎雲哥好了,去跟翎雲哥賠不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