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醫生說他多休息就好了。」余巧妍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我去倒杯水給你。」
余巧妍剛離開房間,程樂繞就拿著賬單進來了,「喂,這個我可要從你下個月的工資里扣啊。」
尹清霧沒搭理他。
「你同意啦?」程樂繞拿著賬單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臉的賊笑,「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別趁人不備就佔人便宜。」尹清霧丟給他一個白眼,指著門邊的小椅子說,「坐會,休息下。等會我請你們吃飯。」
「哦哦,什麼時候你轉性變得這樣好啊?」程樂繞嬉笑著搭上她的肩膀,卻忽地感覺到空氣里「嗖」的一下飄來一股冷風。
喲,好冷的陰風啊!
尹清霧還在瞪他,「我請客,你買單。」
靶覺到程樂繞突然靜止的動作,也好奇地循著他的視線朝床頭看去,莫夕涯睜著眼楮,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醒啦。」她撇開程樂繞走到床頭,輕聲地問,「口渴嗎?想喝水嗎?」
莫夕涯點點頭,視線望著程樂繞,「他是誰?」
她拿起床邊的半杯水,替他把頭抬高,半靠在枕頭上,順勢也跟著坐到了床沿上,再把杯子遞到他旁邊,「你叫他程先生就好了。」
也只有這個稱呼比較合適吧,既不是同事也不是親戚,禮貌的稱呼才是最好的。
「陳先生?」他拿杯子的手一滯,眼神更深了一層,帶著某種探索的眼光打量著眼前的人,嘴角似還含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嘲諷,「這麼快就熟到這地步了?」
「嗯?」她不明就里,看到余巧妍拿著杯子進來,便道︰「水給我。」
她也口渴了。
「這個給你。」他把喝了一半的水遞給她,「口渴這里就有水。」
「呃……」可是這個是他的杯子耶!而且里面有他的口水哦!
她半愣著沒有伸手去接,莫夕涯直接把杯子遞到她嘴邊,「喝掉。」
她乖乖地張開嘴巴,讓其余兩個現場目睹的人呆若木雞,原來瘋婆尹清霧也有當乖乖牌的時候啊,而且這個人的名字加起他的身份正好等于前夫莫夕涯。
她被大家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道︰「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他看著她半晌,笑了,「好,明天中午等你過來。」頓了一下又道︰「我想吃美國提子,綠色的那種。」
「要求真多,誰理你!」她拉起余巧妍就往外面沖。
余巧妍在門外哇哇大叫︰「喂,太過分了吧,掉進美色里了啊,居然忘記替我們這個姐姐和姐夫介紹一下,多沒面子嘛。」
「啊,老婆,剛才那個就是傳說中被清霧遺棄一年了的前夫哦,他可是商業巨子啊。」程樂繞也開始感慨起來,「我就說嘛,那麼曖昧的。」
「別丟人了,快走吧。」尹清霧把他們一起推入電梯里,按了一字鍵。其實他們誰又知道,當年被遺棄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呢。
第7章(1)
尹家客廳。
電視的畫面不斷地跳換著,貓捉老鼠的游戲一直在繼續,無論這部片子拍的年代有多麼的久遠,但凡是有動畫片的地方,必定會有一只傻貓追著小機靈老鼠在跑。
「別吃你的薯片了,快點跟老媽說說你是怎麼凶猛地打破我女婿的頭然後導致他現在還躺在醫院聞消毒水的?」尹母抱著抱枕陷在沙發里,邊吃水果邊看動畫片,她對那位傳說中的帥哥女婿充滿了好奇。
尹清霧咀嚼著嘴里的薯片,不搭理她。
「姑姑,那個是你前女婿吧?」余巧妍慢慢地補充一句。
尹母在听完余巧妍回家對莫夕涯描述的種種後,直截了當地把「前女婿」的「前」字去掉了。
誰都喜歡被描述得比巨星還璀璨的帥哥做自己的正牌女婿吧,呵呵。
「反正都是女婿嘛,沒差啦。女兒,你什麼時候再釣一次金龜啊?」尹母挑挑眉,手指戳戳尹清霧的臉。
尹清霧的酒窩很深,笑起來的時候會在臉上開出一個漩來,映著她的臉頰也變得特別的絢爛,「你以為我才十七歲嗎?」她已經二十七歲了,早就過了花一般的年紀,一個快奔三的年紀對于莫夕涯來說,哪里還可以看得到吸引力嗎?
她並不苟同。
況且在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無論死心沒死心,喜歡著,愛慕著的心靈從那一刻起便被屏蔽封鎖了,再怎樣歷久彌新的時間過去,她還是不會塵封開啟的。
當年他不愛她,一年後更加不會。
她深深地明白,並且體會過,所以她才選擇了放手。只是這些太過私隱的事情,她誰也不願意傾訴。
「你比十七歲的時候有魅力。」尹母誠心地斜睨了她一眼,「十七歲的時候,你連單車都不會騎,現在你會開四個輪子的車了。」
「……」所以說,人與人之間的代溝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尹清霧抱著薯片直接回房開電腦看《TomandJerry》。
第二天,尹清霧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尹母從被窩里挖出來,單只手臂被拽到了半空,清晨的冷空氣不設防地襲擊她的肌膚,毛孔立即抖擻著起了雞皮疙瘩,「唔,冷……」
「你不是答應女婿要去醫院見他嗎?快點起來啦。」昨晚尹母拉著余巧妍兩人坐在客廳里談了很久,從為何打破他的頭開始到再次打傷他的頭需要繼續住院延伸到將來他們需要計劃生幾個寶寶為止。
「我那是客套話啊,況且我說的是中午。現在才幾點啊,太陽都沒整個出來呢。」難得的一個休息日,她需要賴床啦。
尹母的聲音馬上提高了幾度,拉著女兒手臂的手更是毫不手軟地把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掀開了,「說的什麼話,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女婿會住院嗎?快點起來去醫院陪他。」
醫生說他是因為疲勞過度吧,她只不過是在累積了很多積木的金字塔上插了一腳讓它轟塌了而已。
拗不過母親的蠻力,尹清霧搖搖晃晃地爬出被窩,刷牙洗臉再套了件衣服就準備出門了。
「這個帶上。」尹母從廚房里拿出一個保溫杯,簡單干淨的杯子上印著一幅水墨荷花圖。
「什麼?」她滿臉的問號,「我的早餐?」
「想得美,這是女婿的補品,我昨晚熬的。」尹母一臉的得意,「凡是吃過我炖的湯的,沒一個不迷戀的。你這樣不爭氣,我自然要用丈母娘的身份來抓住他的胃。」
「……」這樣也行?
尹清霧有點不甘心,憑什麼那個與母親素未謀面的人都可以得到母親的關心,但她卻可憐地被趕出被窩而且早餐都沒得吃。
「這個給你。」尹母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條細致的銀鏈,「這是你爸爸當年送我的定情信物,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不時興這一套,就當我是我樂見你終于有了春天吧。」她把手鏈給尹清霧戴上。
「媽……」尹清霧輕聲道,「我和他,真的沒……」
「什麼都不用說,按照自己的心走就對了。」尹母笑了笑,推她出門。
街上的空氣很清新,飄著淡淡的花香,還有道路兩邊不知名的樹木。綠色的枝葉茂密地盛開著,陽光透過那些細微的縫隙落在地上,斑駁的圓點,似藏了歲月的痕跡與生命興衰的輪回。
她提著保溫杯,步履悠然地走在街上,偶有被風吹落的樹葉,帶著綠色的生命跡象摻雜著小半的枯黃顏色,似羽毛般飄零在眼前。
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她在開滿楓葉的樹林里遇見莫夕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