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位于台灣與琉球群島之間,散布著許多島嶼。其中有座島獨屬于私人士地,若沒通行證,是無法自由登陸的。
島上古木參天,蟲鳥爭鳴,附近海域為珊瑚環礁圍繞,海底奇魚爭妍,可說是世上難得的人間仙境。
主人孔一鳴在島上蓋了棟藍白相間的愛琴海風格別墅,盒狀的屋宇層層相連,雪白的牆垣閃閃動人,藍色的窗欞是其惟一點綴,在一片綠油油的樹海中,將藍與白的對比映襯得更加顯眼。
別墅後頭,有一個設計完備的高爾夫球場,孔一鳴正與好友辜容海在此比劃切磋球技,就在兩人進行到最後一洞時,後頭突然出現一輛球場專用的小車子。
「老爺、爺爺,大事不好啦!」總管李友諒邊開車邊喊道,神情顯得十足慌張。來到兩人面前,他匆忙地將車停妥,下車時,還因一個腳步不穩,差點跌在草皮上。看到他一臉慌張,孔一鳴心中便猜想發生什麼事?
「在客人面前慌慌張張的,是你身為總管該有的表現嗎?」孔一鳴皺起眉,他這愛緊張的老毛病,不知何時才改得過來。
李友諒喘了口大氣,咽了咽口水後道︰「二、二太太和三太太又在吵架了,她們吵得好凶,姑女乃女乃勸都勸不听啊!」
「要是她們能一天不吵架,我損失一億美金都劃得來。」這就是一夫多妻的煩惱,不過才三天的好光景,現在耳根子又不得清淨了。
一旁的辜容海多少也知道他這老友的情況,家里頭女人一多,事端就多。
特別是他那個二夫人,脾氣大得叫人不敢領教。
「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處理家務事,這比賽就到此為止,我可不想看到你最後一洞輸我,推說是因為惦記著家里的事,這樣我可贏得不光彩。」辜容海開玩笑的勸著。
老友說得也沒錯,只是這樣的事每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而吵來吵去還不都是吵同一個話題,看來,他必須作出一個果斷的決定不可。
孔一鳴極力思索著,領著好友坐上小車子往主屋的方向而去。
「你、你怎麼可……可以說我……我兒子不……不學好,你……你又沒親眼看……看到,不準你……再這樣……樣說他!」三夫人文湘蘭結結巴巴地說著,口吃的她,在面對自個兒子遭受批評時,還是極力想維護。體態豐滿,個性急躁的二夫人秦似蜜,滿臉紅光地說︰「說你兒子你又不高興,請問我哪兒說錯了?他不務正業,成天游手好閑,這誰都清楚,要不要隨便找個下人來問?」
「二……二姐,翎雲他沒有不……不務正業,他……他在巴……巴黎學……學行銷管理,你別听……听別人……亂……亂講話。」
「我的媽呀,听你講話我心髒都快出毛病了,總之,像翎雲這樣的小孩,是不可能承擔得起孔家的家業,他那種懶散的個性,若家里的事業交由他負責可能就完啦。」秦似蜜懶得再跟她多講,每回一談到這敏感的話題,她總會跟老三吵上一頓。
「二嫂嫂,三嫂嫂,你們別老為這件事傷和氣,我哥哥會把事業交給誰,我想他自有打算,你們這樣吵,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啊!」身為小泵的孔乃箏,跟三位嫂嫂同住一屋檐下,專事調停圓場的工作。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哥做的是航天工業的生意,可秧熙只對藝術和一些流行的東西有興趣,那種東西哪能養家活口;而翎雲打著學行銷管理的名號,在巴黎成天吃喝玩樂,別說是我愛多管閑事,請人打听他的行蹤也是為他好,所以你可要多勸勸你哥哥,家里的事業都留給毓夫才是。」孔毓夫乃秦似蜜的兒子,上億美金的財產若是留給他自然最好。
「但……毓夫他……他現在听……听說在埃及……挖……挖什麼法老……王的墓,那……那也跟……家里的產業……業無……無關啊!」文湘蘭之所以氣不過,就因為秦似蜜自己的兒子也同樣半斤八兩,做什麼冒險家,和自家老子所經營的航天工業同樣搭不上邊嘛!
說起孔家,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航天世家。
身為科學家的孔一鳴,年輕時就在美國擔任太空研究的工作。而他的父親也曾當過全球航天委員會的執行委員長,因此他們跟航天業的淵源由來已久。
近幾年來,因加入美國太空總署的航天科技研究,更是聲名大噪。不僅如此,還將觸角延伸到許多使用高科技的交通工具,就因為孔一鳴有這樣精銳的頭腦,和雄厚的家族資金,才使得他的錢財滾滾而來。
人一旦有了財富,娶妻納妾,開枝散葉自是第二步。他一共娶了一妻二妾,每位夫人都替他生下一子。
大夫人柳寶蓮個性嚴謹、沉靜,為一虔誠佛教徒,平時養養蘭花,種種養生藥草,惟獨怕兒子不受父親專寵而憂心忡忡。
二夫人秦似蜜個性急躁易怒,大嗓門、少根筋兼耳根子軟,容易被人煽動,一心想讓自己的孩子拿下孔家所有產業,可說是為此心機耍盡。
三夫人文湘蘭個性軟弱,不擅言詞又結巴,每每要為自己兒子極力爭取,卻又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至于島上惟一置身事外的,是孔一鳴的妹妹孔乃箏。在家中,她的地位僅次于孔一鳴。
而她就像是他的左右手,有些孔一鳴不好處理的家務事,由她出面包準人到事成!
她將近四十歲的年紀未出嫁,心里頭獨獨掛記一個人,那便是辜容海的弟弟辜容洋。
對方是個羅漢腳,四十歲仍是光棍一個,在孔一鳴和辜容海穿針引線下,兩人有了交集,只是感情進行的速度還是跟烏龜爬行一樣緩慢。
她向來是三位夫人極力拉攏的對象,只是大夫人凡事都自己處理,顯少會請她幫忙,而其他兩個女人可沒這麼容易放她清閑,挖空心思就想多爭取一些支持。
「反正我不管啦,翎雲那孩子不受教,你這當媽的本來就要負起責任,不過你放心好了,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分上,到時我會請一鳴替你們母子倆留一筆生活費的。」氣勢一向較強的秦似蜜,像是律師開口說話,講了就算。
「翎……翎……」
「別翎了,小泵啊,我大姐有在佛堂嗎?我們一起去找她吧!」她睨了文湘蘭一眼,跟她吵架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找我什麼事,我不就在這兒嗎?」從外頭剛踏進門的柳寶蓮,臉上看來有些疲憊,但因長年茹素,面色極佳。
秦似蜜似笑非笑地走上前,開門見山說︰「大姐啊,你又到佛堂去了,是不是在替秧熙祈福,保佑他在外一切平安啊!」
這張挑釁嘴臉數十年來如一日,柳寶蓮早就習慣了。
「我不但替秧熙祈福,也替家里大大小小每個人祈福,只要有人不興風作浪,這個家會過得更平安和氣。」聰明人都听得出,她所指的人是誰。
「對……對,沒……沒錯,只……只要有人……別……別興風作浪,這個家就不會有……有那麼多的事。」文湘蘭立刻靠向柳寶蓮,她曉得自己在嘴上說不過秦似蜜,但至少柳寶蓮心思端正,有得是站得住腳的道理。
「二嫂嫂,大嫂嫂說得沒錯,大家都是一家人,三個小孩若是能同心協力,這個家由誰來持都沒問題,既然有緣在一起,就不要分得那麼清,成天老說要分家、分家的,你不嫌太過晦氣了嗎?」就連孔乃箏也看不慣秦似蜜那種惟利是圖的嘴臉,當初大哥要娶她入門,她早該先跳出來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