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歐毫不客氣地將她推開,語帶指責問道︰「畢叔不是幫你和葳葳訂了回上海的機票,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里?」
「因為……畢叔訂錯了……」
「說實話!」
瞪大的眼如牛鈴,嚇得芙兒忙吞兩口口水壓驚。
「是……是我私底下偷偷跟航空公司改航班,改到和你們同一班機……」她的尾音越來越細,心虛得很。
「那葳葳呢?」他怕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倒是乖乖回上海去了,我哪有她笨。」芙兒嘴角才剛揚起,發現李歐臉色臭得嚇人,又把脖子給縮了回去。
「照這麼說,從機場一路跟蹤我們的就是你嘍?」答案已呼之欲出。
「你們真會躲,閃過幾個人頭就消失不見,你們到底是躲到哪去了?」她嘟著嘴問道。
「我們躲到哪並不重要,你這樣跟蹤我們有什麼意義?潘芙兒,人要懂得知進退,我實在不想說些難听的話讓你難堪,你自己最好放聰明點。」以往他就是心太軟,才會讓這種女人肆無忌憚,而今他的好脾氣已告罄,潘芙兒的豁免權終告結束。
「我在你們樓下等你整整一天一夜,你竟然……」她對他一往情深,只想靜靜等待他出現給他個陽光笑容,哪知他當著別人的面放重話,這讓她怎咽得下這口氣。
于是,她將所有的怒氣全轉向柳湘依,若不是這女人莫名其妙跑進他們的生活里,縱使李歐天天閃躲她,但至少她可以看到他,不像現在沒看到他,生活重心便全然失了序。
「你這女人是不是假公濟私,佯裝你有什麼哥哥被殺害,其實是想借機接近李歐,將他整個人霸佔,對不對?」潘芙兒擺起嬌嬌女架式,白眼一翻,嘴皮一噘的指著她問。
「如果你時間太多的話,去關心一下這社會的弱勢團體,別再跟個沒智慧的火雞一樣叫著讓人听不懂的噪音。」柳湘依無奈地搖搖頭,哥哥的事懸而未決已讓她夠心煩的了,她實在沒力氣再搭理這個瘋婆娘。
「之前在邁阿密我是看在眾人的面子上不想理你,想不到你還挺牙尖嘴利的……」李歐說著本欲上前阻止,可被柏克萊夫人一手攔下。
「我警告你,你少在那邊裝得可憐兮兮,這招對我潘芙兒沒效,想要中途插隊你還早得很,要怎麼排你也排在我後頭。像你這種女人最該得到教訓,要是惹惱了我,我就……」潘芙兒作勢舉手嚇嚇柳湘依,可對方眼楮眨也不眨一下,還抬起下巴加倍奉還回去。
「我告訴你,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回你十下,砍我一刀,我就回砍你十刀。哥哥的死讓我忘了何謂恐懼,只要你再敢叫囂一句,信不信我拿剪刀剪爛你的嘴!」柳湘依一雙利眸炯炯灼亮,她緊握雙拳,激爆的呼吸起伏聲,好像隨時都可將潘芙兒給撕成碎片,讓她身首異處。
從來沒被這種女性的氣勢震駭到,以前在邁阿密,軟弱的葳葳都是被她罵好玩的,她做夢也想不到世界上竟還有比她凶的女人,頓時敬畏之心整個都寫在臉上。
「拿人家死去的哥哥來作文章,你也更是夠冷酷無情了!」李歐斥罵著潘芙兒,並隔開兩人,像她這種女人不配和柳湘依毗鄰而站。
「我……我還以為……」潘芙兒的潑辣野性全被她給嚇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完整句子。
「要是耽誤到我替哥哥平反的時間,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柳湘依堅決的視線落在她驚慌的小臉上。
「不會不會,我們現在就馬上要出發,親愛的柏克萊夫人,車子是不是已經在門外等了呢?」見到潘芙兒狠狠被修理,李歐樂得直想叫翻天。
「是……是的,就在外頭,要是讓參議員等久了那可麻煩大了。」柏克萊夫人也領教到柳湘依的豪氣干雲,對她開始懂得禮遇三分。
「你要帶我們去見參議員?」這頭餃比他家老頭還要響亮。
「美國民主黨紐約州的參議員,九八年剿除黑手黨在費城的老巢後,才開始聲名大噪起來。」柏克萊夫人亦為著自己能結識到如此重量級的人士感到自豪。
「我就說來找你必定萬無一失。湘依,我看這下你可高枕無憂,奈得這家伙恐怕不久就要吃牢飯了。」他不希望看她整天繃著神經,能像他一樣把事往好處想,人生才美好。
「沒看到他受到法律制裁前,我一刻都不得安心。你們不是我,不了解哥哥對我的意義有多重。」養育、教育全是哥哥一手包辦,她哪能將他的事視如兒戲。
「就听你的,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心情放開朗些,揪著心過日子,我……」他聳聳肩,將手一攤。「我會受影響。」
坦白說,自從答應陪湘依洗刷柳皓為的冤情後,他的喜怒哀樂就全跟著她走,只要她心情愉快,他也跟著眉飛色舞,她若思念起哥哥的過往,他整天就像是烏雲罩頂,低氣壓籠罩全身。
「我明白你的心意。」一句話,暖遍李歐的心扉。
「那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
「那……那我能不能跟你們去?」潘芙兒低聲地詢問。
此時,三人目光同時怒射而去。
「不準!」
戴克參議員下榻的五星級飯店就在巴黎劇院附近,不到二十分鐘車程,三人已抵達該處。
由于怕奈得派手下跟蹤,于是三人特地從後門的地下道車庫進入,並在重重安全人員的嚴密監控下進了電梯,此時他們才算松了一口氣。
但天不從人願,三人一進入參議員的房間時,有另一個人早已捷足先登。
「Welcome,真想不到在此會踫到全法國最美麗的女人,以及外號是‘女人嗎啡’的勞倫斯先生!」發聲者就是小頭銳面的奈得。
他的狎笑模樣像極下水道的老鼠,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得媲美浮在池塘上的水蜘蛛,但他的勢力可和他的外在成反比,在黑道算是呼風喚雨級的角色。
「奈得先生早在你們半小時前到達,能讓你們這些大人物一起親自登門造訪,敝人在下我可是受寵若驚啊!」戴克額前兩側滲著冷汗,面對這位不速之客他同樣膽戰心驚。
三人同時噤聲,因為他們心里有著一個共同疑問,奈得怎麼知道他們會來拜訪戴克參議員?
莫非有內奸?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們三人,甚至連潘芙兒也不知情,更別說那個傻大姐會明白他們要做些什麼。而從下飛機到現在的所有行蹤,什麼事都是對方比他們快上一步,柳湘依心中不免生疑,是不是李歐他……
一對不信任的目光投射過去,但她隨即又收了回來。不可能,她不能做這種無聊的懷疑,她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只是這短短的幾秒疑光,已讓李歐察覺到柳湘依似乎在懷疑這件事是他自導自演,甚至還有跟奈得串通的嫌疑。
「怎麼全都傻住了,看到老朋友不開心嗎?」奈得詭詐地問。
「賽車界發生那麼慘絕人寰的事,你倒是看得挺雲淡風輕的。」李歐咧著嘴笑,面對這個笑面虎,他可要小心應付。
「Jarnes的死我也感到很遺憾,不過這種意外在賽車界時有所聞,只能怪他運氣太差,技術也……有待加強些……」
「你胡說,我哥哥是被人害死的,根本不是意外死亡。」听到對方把事撇得一干二淨,柳湘依立即嚴聲譴責,當場蔽了奈得一頓胡子。
奈得瞧了柳湘依一眼,神色依舊從容不迫。不過是個小娃兒,小如螞蟻的力量讓他不放心上。「你這趟來應該是來吊唁你哥哥的吧,看在我和你哥哥還有一段不錯的交情上,明天我請專人送你到他的墓園去吧!」奈得以一副慈善家的嘴臉施舍般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