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里嗎?"他壓住骯緣附近,猜測出大概是氣得太過火,引起身體內分泌失調所造成的。
"你不用管我,犯不著你來憐憫我,把你的手給我放開!"她就算痛死也不要讓他再靠近她,甚至關心她。
"你是非要分明,燒你家的人又不是我,害你父親的人也不是我,你專挑我的碴,我何其無辜,你這樣將我當箭靶是對的嗎?"他不再默默承受她的叫罵,這與他何干?發生事情的時候他還小,為何把帳扯到他頭上,這樣公平嗎?
他的話令她冷靜不少,她想想也對,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她自己太過暴躁,將他當出氣筒是很不該,而且冤有頭、債有主,她要找仇人也不該是找他才對……
她安安靜靜不再叫囂,再仔細想想,瓦西爺爺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是他也沒再阻撓她來此地,想必是看到天魅對她呵護備至,所以對十年前的往事也漸漸釋懷,只希望天魅能把過去虧欠白家的一切彌補在她身上,算是對她父親的一種安慰。
她認為瓦西爺爺是這麼想的,至少天魅的所作所為,他已經默默感到認同了。
服完藥後,笥儂覺得月復部的疼痛減緩許多,多虧天魅讓她服了幾顆止痛藥,要不然,她這習慣性的經痛,又會擾亂她的生理作息,讓她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為了防止她再度護作,還有慎防燧人搞鬼,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的身邊,連睡覺也只是斜倚在椅背上假寐,閉目養神。
那張俊美的五官在閉眼休憩的狀態下,跟醒著時候的意氣風發相比,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韻,讓她有著充份的安全感與信任感。
她偷偷下床,輕輕觸模他光滑的臉龐,溫溫熱熱的,那觸感讓她不禁會心一笑,她可是頭一遭這樣撫模男人的臉,想不到,和被模時的滋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午夜三點,窗外月色旖旎,柔和月光灑在天魅的邪俊優容上,那樣富正義感的臉,和他們上兩代的感覺差之千里,她一想到她對他狂囂咆哮,而他還是耐心十足地為她解釋,不厭其煩地撫慰她受創的心靈,這點就夠讓她窩心,試想,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做到如此?
"你好多了嗎?"驀然,天魅眼皮一掀,發現笥儂正在他面前,一只手還撫著他的臉頰。
"比……比較不會那麼痛了!"笥儂臉色一沉,手連忙縮了回去,但被天魅抓住放回原位,他喜歡她的手貼在他臉頰上的感覺。
"那就好。"天魅稍稍放心了。
"我想你還是不希望我去找燧人爺興師問罪,對不對?但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我的心情?要是讓你平白無故失去一個疼你的親人,而你又不能為他做什麼時,你作何感想?"笥儂抽回手回到床上躺著,將棉被往頭頂一拉,讓自己隱沒在被子底下。她了解天魅沒有嘗試過失去親人的痛楚,對這樣的事自是無關痛癢。
"笥……"他從椅子上起身來到床邊,隔著棉被撫著她蜷曲的身體。
"我想睡了,你……你回房去吧!"從被窩里傳來哽咽的聲音,笥儂整個人的情緒陷入十年前的悲慟中,什麼都不想再多說。
今晚,變數多到讓天魅大嘆吃不消,他到底該不該讓笥儂去跟燧人爺討個公道,還是勸她就此打住?
天魅徘徊在愛人和恩人之間,不知該怎麼作出明智的抉擇。
接近早上七點左右,笥儂便清醒,一整晚,她反反復復在昏睡與清醒之間游走,直到天微亮,才干脆坐起身在床上想事情。
手里握著天魅第一次與她踫面時掉落的手帕,她一直珍藏著,盼望將來有一天兩人會再度相逢,到時她再繡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回送給他,相信天魅一定會大受感動。
只是好景不常,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要做這樣的安排,讓兩家出現這種不堪回首的憾事?她實在害怕父親會來到她夢中責備她不能替他一雪仇恨。
巴黎的清晨有些霧蒙蒙的美。她光著腳走下樓,避免驚動天魅,走去敲著黑魄的房門。
"是你啊,白小姐,有什麼事嗎?"黑魄揉著惺忪的睡眼,看看牆上時鐘,不過才七點,她來找他做什麼?
"黑哥哥,我想回我瓦西爺爺那里,你能不能偷偷開車載我回去一趟?"
笥儂極卑微地求他,覺得整個西門世家只有黑魄心腸軟,能當托付的對象。但對黑魄而言,這無疑是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白小姐,你在說笑吧,我哪敢做這種事?要是被主子發現,我這條小命一定不保。"他的主子有多神通廣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細微的事都逃不過主子的法眼,他怎敢以身試法?
"他昨晚一直待在我房間,直到三點多才回房睡,依我估算,他大約會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也保證在中午以前趕回來,這樣他就不曉得了,我求求你,黑哥哥,你要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笥儂又求又拜,她只想回去找瓦西爺爺求證,讓事情更明朗化。
"你……你找白魁,他……他膽子比較大,我真的很沒種,求求你不要找我。"黑魄把這燙手山芋推給白魁,他沒那狗命敢背著天魅做這種事。
"白哥哥他比較嚴肅,很難親近又不好說話,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求你讓我回去問問。"笥儂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采下跪求救法。
懊死,面對女人掉眼淚他就沒轍,明明知道這種挺而走險的事遲早會死得很難看,可是心腸軟的他,禁不起女孩子邊哭邊求。
"不過,我先說好,在十一點以前你一定要回來,否則你就真的會讓我死得很難看。"黑魄被她打敗了,只好妥協認栽。
"我會的,我就知道黑哥哥對我最好。"笥儂開心地在他面頰上親一下,又很快地跑回房間換衣服。
"以後我還是嚴肅點比較好!"黑魄關上門,怪自己長得太女圭女圭臉,要不然他也不用冒這個風險,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清晨的低溫,寒不透笥儂欲求父親死亡真相的心。
她頸子上繞著一條雪貂圍巾,坐在黑魄駕駛的車內,看著冷清的街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和瓦西爺爺生活十年,他從來沒告訴她有關她父親過世的真正主因,總在閃躲中將話題岔開,而她也一直相信瓦西爺爺所說——父親是債務纏身才自殺。
現在,她只想從瓦西爺爺口中確定父親的死因,是否跟燧人爺有直接的關連,若真是他所策劃的一切,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至少要讓他公開道歉,並到她父親墳前謝罪。
只不過,若真是燧人爺所為,那她……可以昧著良心再繼續和天魅交往嗎?
她的心就像是一團凝聚不散的低氣壓,層層的陰霾濃厚到讓她透不過氣來。
"白小姐,你確定你家是在這里嗎?"黑魄雖然來過這里,可現在卻發現酒吧的門板被拆掉一半,而斷軸的門在晨風中咿咿呀呀搖著,景況有些怪異。
笥儂下了車,發現店內店外都像被台風掃過一般,不僅外頭招牌門板被搗毀,就連店內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吧台內的酒杯破的破、碎的碎,情況豈是用個"慘"字能形容。
"瓦西爺爺,納德,你們在嗎?"腳踩在破碎的酒瓶上,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她心中頓時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我的媽呀!土匪搶劫也沒搶得這麼徹底。"黑魄放眼望去,覺得比被沖鋒槍掃過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