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這個女人,唯一感激的地方就是她幫自己生了個兒子,也因為有禧恩,才讓納爾圖有活下去的力量。
可是直到最近這段日子,同一張臉孔卻予人截然不同的感受,讓他不禁有些迷惘,害怕受傷,可是封閉的心還是產生了動搖。
「你忘了她是怎麼對待禧恩的嗎?」納爾圖握緊拳頭,憤慨地喃道。「這個女人根本不在乎你們父子……」
納爾圖啊納爾圖,她三番兩次地羞辱你,你真的相信她不會故態復萌?即便再渴望能夠擁有一份真心真意,也不可能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的,她根本對你不屑一顧,千萬不要忘記了。
這番自我警惕讓納爾圖忿然起身,就是不許自己對這個女人動了心。
第3章(2)
夜晚過去了。
當毓齡再次掀開眼簾,正好瞪著帳頂,接著偏頭看向房內的情況,就見窗外的天色己經亮了。
她真的沒死。
緩緩地把右手從錦被內伸出來,毓齡在昏暗的光線中著著應該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的手,試著整理思緒,想到除了生理需求,還需耍呼吸空氣,這些都證明她還活著,只不過靈魂附在別人身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毓齡嚇得翻身坐起,心髒差點從喉嚨跳出來,于是做了幾個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真的在一位「格格」的身體內。
第一個念頭是怎麼會發生這麼天方夜譚的劇情,那麼真正的琳寧格格在哪里?
是不是跟她交換了?要是真的交換了,該不會是代替她被車撞死了,那麼不就等于她害死了琳寧格格?那自己又會在這里待多久?
無數個問號在毓齡腦中浮現。
接著,毓齡第二個念頭則是想到自己的功課向來不好,加上念夜間部那幾年,白夭忙著打工賺錢,有時一天還打兩份工。晚上在課堂上經常累到打瞌睡,對于清朝的典章制度,甚至發生過什麼大事,大都還給老師,要是有人問起那些歷史,她卻想不起來,一定會穿幫的。
她兩手抱著腦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的狀況。
「如果告訴納爾圖真相,他會相信嗎?還是會以為我發瘋了?」不知怎麼,毓齡就是很在意那個男人的想法。
想到要面對的是一個曾經真實存在過的朝代,一個不論生活還是法律都和現代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說不害怕是騙人的,這可不像是小說里寫的那麼簡單,好像一下子就能融入其中。
她必須去找納爾圖,因為毓齡和他幾次相處下來,相信在這個地方,只有那個男人可以依靠、可以商量。
心里才這麼想,毓齡便馬上掀被下炕,正要起身往外走,就見到想找的人恰巧推開門進來。
「納爾圖……」她急急地走向對方。
想了一晚,納爾圖還是決定過來看看妻子的情況。「怎麼起來了?」
毓齡攥著他的袖口,語帶懇求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注意到這個帶著幾分依賴和不安的小動作,是妻子從來不曾有過的親呢舉止,讓納爾圖一怔,口氣不自覺地放軟了些。
「有什麼話坐下來再說。」面對這個從墜馬意外中清醒之後的妻子,不只令自己困感。也讓他的心亂了。
她頷了下首,在炕床上坐下。
「說吧。」看著妻子神色不定的表情,納爾圖目光透著戒備。
毓齡還是不曉得該從何說起,才抬起頭,又見到他剃得光溜溜的腦門,連忙捂住嘴巴,免得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是在取笑你的發型……」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咽下笑聲,嘴唇都有些扭曲了。「你以後能不能……戴上帽子……」
「為什麼?」妻子居然會開口道歉,已經讓納爾圖很錯愕了,又听到她這麼說,更是不解。
她眼角已經泛出濕意,又偷瞄了下納爾圖的頭頂。「因為……我看到這種頭……就會很想笑……」明明看到光頭或禿頭的人都不會有這種反應,偏偏只有這種發型才會。
納爾圖不懂到底哪里好笑了。「你都看了這麼多年,也應該習慣了。」
「……呃,說得也是。」毓齡這才想到這里是「清朝」,沒有人會覺得這種發型哪里不對。
听見妻子居然會同意他的話,讓納爾圖不禁露出狐疑之色。「你跟以前……不太一樣。」
還以為被發現了,毓齡擠出笑容。「有嗎?」
萬一說出真相,她無法預測這個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話到了舌尖,又說不出口了。
納爾圖踱向她。「你自己沒有感覺?」
「沒有。」毓齡一臉無辜地搖頭。
他心中一動,像是故意要試探似的,伸手撫觸妻子額上的傷口,若是以住,她鐵定會一臉鄙夷地揮開,要自己別用髒手踫她。
「昨夭御醫來看過,說你只是受了點驚嚇才會昏倒,跟之前墜馬受的傷無關。」納爾圖暗中觀察著她的表情,卻見宛如紅霞般的色澤慢慢浮上嬌容,更添加了幾分艷色。
「呃、嗯。」她因為納爾圖的接近和觸踫,整張臉都快冒煙了。
蘇毓齡,你振作一點,不要被迷惑了……
這個男人是琳寧格格的丈夫,不是你的,千萬不要當小三,這可是會違背做人的道德和良心。
其實毓齡也很清楚感情是自己最弱的一環,渴望被愛,渴望有一個家,所以明知男友不是個很好的對象,還是一再地付出、一再地委曲求全,以為這樣就可以改變他,能夠得到想要的幸福。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好傻。
「你的臉好紅,不舒服嗎?」納爾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再伸手觸模,也幸好忍住了,因為他突然有些不確定這是為了試探,還是情不目禁。
毓齡感覺到自己的臉龐真的愈來愈燙,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因為天、天氣開始熱了嘛……」
熱?才立春而已。
不是看不出妻子沒有說真話,只是納爾圖還是不確定問題出在哪里。「你方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談?」
她有些心虛地說︰「我、我忘了要說什麼。」
納爾圖黑瞳微眯,「忘了?」
「可能是上次頭部受傷的關系,記性變得很差,老是忘東忘西的,也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毓齡希望這個借口能夠蒙混過去。「等我想到再跟你說。」
他不發一語,只是諱莫如深地瞅著毓齡。
毓齡被看得心驚肉跳。「我、我真的沒有騙你。」
「我不喜歡被人耍著玩。」納爾圖略帶威脅地說。
「我懂、我懂。」她點頭如搗蒜。
「你該听過什麼叫坦白從寬。」他嗓音透著幾分冷意。
「听過、听過。」毓齡硬著頭皮回道。
納爾圖己經失去耐性,想到這些天來的相處,居然對這個女人有那麼一點心動,讓他無法原諒自己。
「這幾天我試探過你好幾次,不只故意接近你,還假裝關心你,若是過去的你,絕不會給我好臉色看。」妻子不愛他就罷了,可是納爾圖無法諒解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不疼不愛,她不配當禧恩的額娘。
原來那些關心都是虛情假意,只是為了試探她,不是出自真心,毓齡的臉色漸漸刷白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能怪誰呢?只要有個男人對她好,願意關心她、呵護她,自己也自然而然地想要回報對方、為對方付出一切,這樣的個性連死了都還改不過來,毓齡拼命忍住迅速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們奪眶而出。
「你該不會連自己有個兒子都不記得了?」他冷聲地諷刺。
「兒、兒子?」毓齡以為自己听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