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婆也是長輩……"她嘴上喃念著,怎麼想也不知冷岩對中國固有的倫理為何淡薄到這種地步。
"她們不會跟你一輩子,你需要的是一個照顧你、疼愛你的男人,笨喔!跟在那票老家伙的身邊能有什麼出息?"摩托車的速度慢慢緩了下來,悠悠蕩蕩的晃搖在水面上,就像親臨威尼斯,坐在小船內看著天闊海寬。
是你嗎?是你要照顧我嗎?又沒指名道姓,誰曉得這話的真實性。晶晶感到懷疑。
"可是我……還在學校念書,教授常說我們不能因太過沉迷于戀愛中而放棄學業,不該為了女兒私情而舍棄功成名就的機會。"想起在學校咬著鉛筆听教授的催眠曲時光,她就覺得那樣的日子真是舒暢極了。
"少听那些妖孽在那邊散播謠言,國父說︰'要立志結大婚,不要做大官',這點我還比你懂。"冷岩想起古代人說得沒錯,"女子無才便是德",書念太多的女生就是愛鑽牛角尖。
"不是吧!是做大事,不是結大婚。"她從雲端上回魂過來,雙眼直睜睜的瞅著他看,人要是不懂得國學造詣,就別開口丟臉。
"我知道,我專門研究外國史,中國的那套你最行。"看來冷岩是不準備將她那麼快送回岸上,兩人在火溶溶的地平線上伴著橘色的晚霞漫游在空曠遼遠的波光銀浪上,遠方除了油輪燒出白白的一縷軟煙外,就是一副染暈的夕照美景,她情不自禁的將手抱向冷岩,這樣的氣氛真好,借抱一下應該不會怎樣吧!可又怕他那張臉一變起鐘馗來,又要震破耳膜了,因此,晶晶只象征性的踫觸一下,真盼望他大人有大量,滿足一下她對那份純純的兩人世界的渴望。
冷岩發現晶晶坐在後座,兩只手像怕被咬傷似的不敢將他的腰抱太緊,真是扭捏婆媽得很,他又不會少塊肉,兩只大手往後一撈,將晶晶的手強拉到胸前,讓她乖乖的把手放在他的肚臍前,兩次企圖性的掙逃,又被冷岩給緊緊抓牢在他大她兩倍的手上,傍晚的氣溫下降得快,可在晶晶的手上卻是無比的溫暖,好像在壁爐旁邊烤火,一點都不覺得冷耶!
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一切都是那麼怡然自得,晶晶頭重得不支靠在冷岩的背上,真的好舒服,男人的背都是女人最鐘愛的依靠嗎?還是冷岩的背特別有魅力,讓她一躺就不想再起來了,全身松軟得如同睡在鋪滿花海的床上,又有男人的特殊體香,又是那樣有著安全感,真好,她要的感覺好像就是這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滿天星斗也粲亮亮的照在無人島的四周海域上,遠方的海岸線外突然浮著一根小木桿,隱約的看出一名穿著單薄T恤的女孩,趴在木干上一動也不動的橫臥著,晶晶于朦朧的視線中瞧出端倪,不免拍拍前頭的冷岩。
"冷岩哥,你看那邊好像有一個人耶!"晶晶遙指百尺之外的一個小黑點。
"在哪里?"他朝晶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從半皎的潔亮月色中,的確是有如晶晶所言之事。
馬達聲又再度響起,只是這回油表似乎已跑到E的部位,不曉得還夠不夠油量開回岸邊,但救人第一的信念讓冷岩才顧不得許多,說不定這女孩還有一息尚存,可不能見死不救。
離那具不知是軀體還是尸體愈來愈近,從未有過這樣驚懼感覺的晶晶,也莫名的全身泛起雞皮瘩疙。
"早告訴你們冷岩這孩子是激不得的,你們就偏不听,看吧!現在兩人這一跑,也不曉得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瑪瑙步履浮躁的踱步在海邊的小涼亭上,還不時當個望海的母親看向大海。
"我們又哪里激他了,是他自己莫名其妙跑進來跟我們玩球,是晶晶頂他兩句,又拖到我們身上了。"朱雀這節骨眼還有心情吃著菠蘿蜜,吹皺一池春水,干她何事?"睜眼說瞎話,我明明看的是他。"瑪瑙布滿青筋的手指著青龍,這平常一副自閉不鳥人的死樣,想不到一說個話就引起軒然大波。
"老太婆,別這樣說我們龍哥,他也是為你家的晶晶好,女人的青春可以拖啊?合則來、不合拉倒,哪像他愛要不要,誰有那美國時間跟他這樣搓麻將。"朱雀焉能讓這瑪瑙來扣青龍的帽子,自己的晶晶都沒錯?"我認為也是這樣,他態度直接明朗的問,也好讓晶晶自己有數,要是晶晶不適合他,也好讓她早點回去念書,小雀說得沒錯,別耽擱晶晶的大好青春才對。"琥珀不得不跳出來說句公道話,瑪瑙沒頭沒腦就把所有的罪過推到別人身上,沒道理嘛!
"你老找我碴是存心要跟我過意不去是不是?說不定你嫉妒我有朝一日靠裙帶關系攀著晶晶過富貴日子,所以才巴不得晶晶被冷岩那孩子一腳踢開,怎麼?我沒說錯吧!"一人發瘋,全家遭殃,瑪瑙說不過朱雀,咬起自家人來了。
"天地良心喔!我說老姊啊!我也希望晶晶能入主豪門過少女乃女乃的生活,你也知道我在安徽合肥的時候,也曾請算命的卜個卦,那個算命師有一回還約我去看電影,雖然他有點不規矩……"琥珀認真開始說起故事,此舉又引得眾人的強烈反感。
"說重點,要不然給我閉嘴。"瑪瑙抓住欄桿以求鎮靜。
"我是說那算命的曾說過,晶晶命中會有一次劫難,這劫難就是她的婚姻會出現一個第三者,要能渡過這場災厄,才能逢凶化吉,要是不能,可能一輩子就出家為尼。"琥珀這一席話,莫不讓在場的眾人停下手邊的動作,連呼吸聲也全都暫住下來。
"你這胡涂的糟老太婆,這種事你怎沒早點跟我說?"全場最值得氣惱的無非是瑪瑙,上回拿晶晶的八字給她去讓她們家鄉合肥的一個算命仙卜卦,哪曉得時間一長也就忘了,這種攸關到將來後半輩子的大事,她現在才說出來,實在有些緩不濟急。
"你也沒問啊!就一個勁的張羅晶晶和冷岩踫面的機會,我以為你也不是很在意……"要她一個老太婆記憶再強,也禁不起時間的考驗。
"那他有沒有說這第三者是誰?"瑪瑙快把琥珀的手給抓淤青了。
"這個嘛……我想想看……"糟了,好像有說又好像沒說,到底是說過還是沒說過?琥珀懊惱著。
瑪瑙要是因高血壓而駕鶴西歸,凶手一定是琥珀。"你這笨蛋,究竟想起了沒?""我……忘了。"她低下頭摳著指甲。
"你安徽合肥的事記那麼多,怎就這事給忘了?"瑪瑙頹喪的癱坐回椅子上,想著活這麼久也是受苦受難。
"兩位老女乃女乃,我已請尼克船長派小艇出海去找我主子去,你們放心,我家主子天庭飽滿,額寬方正,加上晶晶小姐紅光滿面,四腳健全……"金瓖兒正樂得跟勞軍團似的說話間,天外飛來一怪手,往他耳朵上捏去。
"你才四肢殘廢,猴崽子,你主子會變成這副高傲的臭脾氣,還不都是你們這票小廝縱容的,等這事告一段落,我再好好跟你們算帳。"全部的人無一幸免,全都中了瑪瑙的流彈波及。
焦躁的等待時光跟龜爬的一樣緩慢,直到木須兒連跑帶摔的跑到小涼亭來,才讓眾人牽腸掛肚的情緒有了安歇的解月兌。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木須兒赤著腳,臉上露出難掩的喜悅。
"他們人在哪里?"瑪瑙撥開眾人,抓著木須兒兩旁的肩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