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然的,姑婆就是你的靠山,一旦你真讓冷岩愛上你,姑婆什麼都依你。"瑪瑙在三秒內破涕為笑,連個淚鬼影也沒。
靠山……這座山遲早說倒就倒,朱雀和琥珀在心里是壓根不相信瑪瑙的鬼話連篇,也只有沒大腦的晶晶會把她姑婆的話奉為聖旨,可憐的小女生,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出了個這樣不爭氣的姑婆來折她青春年華。
"姑婆,要是他不愛我,那我就要回學校去念書嘍!"她還睜著大眼跟瑪瑙討價還價。
"行,你要念到碩士、博士姑婆都供應你。"想得美,她哪能讓晶晶跟冷岩就差這臨門一腳而擦身而過,未來她要用公爵夫人的姑婆身份跟英女皇喝下午茶,要不把握這次的良機,她這把老骨頭還能再等上何年何月。
整個屋里除了晶晶還滿懷感恩之心望著瑪瑙外,其余三人的心早有了數,這種推入火坑的虧心事也只有瑪瑙做得出來,不過,要是冷岩的人品還不錯的話,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這點三人都不會反對,就怕踫到一個學識人品都不入流的丸夸子弟,那晶晶才真是冤大頭,好好的清秀小佳人就這樣被糟蹋了,瑪瑙就算被判進十八層地獄也贖不了惡貫滿盈的罪孽的。
期待晚上進港的"快樂公主號",有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來和晶晶譜良緣吧!
第二章
"快樂公主號"的頭等艙房里,流瀉出氣勢磅礡的貝多芬驚愕交響曲,坐在名貴氣派的百萬鋼琴面前彈奏,當然要配的是高傲自恃的尊爵氣質。
那琴音像是不把世間萬物看在眼底似的,仿佛這地球是為他而轉,這空氣是為他而流通,連花草樹木都要因他的琴音而榮或枯,每道音符所要醞釀而出的澎湃節奏,讓有幸听到此天籟的生命體,綿因他的恩澤而舞雀,若是音樂神童莫札特再世,相信也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冷岩兀自陶然在自我的琴瑟領域間,修長的手指如曼妙的芭蕾舞者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恣意縱情,鋼琴架上並無琴譜,狹長的眼紋輕輕雙抿,似山中冥思的得道高僧在模索著棋盤上的對弈,每個高低起伏的轉折點皆有柳暗花明的欣欣向榮世界,讓人心跳隨著音脈強弱而激蕩或消沉,他自有皇族先天優勢的尊傲血統,天賦異秉他自是當之無愧。
正當曲調漸趨柔緩,接近收尾邊緣時,湛藍的珠眸徒然綻朵,眼尾的余光掃向窗邊的一道小黑點,如斧削尖般的挺鼻冷哼一聲,琴音頓然停歇。
"瓖兒,又不走大門,老毛病還是沒改。"天窗上有個小洞,閃閃發光的金發就算在接近傍晚的時候也還是熠熠綻著麥光,誰叫金瓖兒頭探得太過外面,讓眼尖的冷岩逮個正著。
金瓖兒這回又被冷岩一下就拆穿了,上回藏在煙囪里也一下子被找出來,真不好玩,沒一次他贏的。
他從兩層樓高的天窗一躍而下,腳上穿的那雙麥克喬丹籃球鞋讓他平安降落,身手矯健如同七龍珠里的孫悟空。
"你又欺負木須兒了?"冷岩從鋼琴椅上站起,拔碩的體材像是藍球員加上拳擊手的身材。
這臭小子扮豬吃老虎,早他一步到他大老爺面前告他一狀,金瓖兒只嘆自己太過輕敵,被這小表算計也不知。
"別噘著嘴,人家也是有主子的,到時人家找上門來,別叫我替你去收拾這爛攤子。"公私分明的冷岩絕不私袒金瓖兒,家教甚嚴,讓心虛的金瓖兒只能苦苦的哈笑。
"冤枉啊!岩哥哥,你也曉得這次所要面臨的處境有多棘手,四大婚姑來勢洶洶,加上老共那邊也派四大追蹤高手來湊熱鬧,我也不想他們隨便給你搪塞個阿狗阿貓當太座,雖說我是夠聰明的了,可你也知道猛虎難敵猴群,所以才讓木須兒也來幫我,反正他遲早也是要踫上,先讓他暖身暖身也不為過。"金瓖兒四兩撥千斤將冷岩踢給自己的皮球又踢了回去,要推卸責任就推到不在場的人身上是最聰明不過的了。
冷岩冷笑著,有其主必有其僕,金瓖兒這種狐狸般的頭腦不是他一手訓練成的嗎?"你倒是懂得拔擢良才,虛心納下起來了,我該替木須兒謝謝你了。"
"其實也還好啦!誰叫我就是這種愚忠的死性子,不想看到岩哥哥你受苦受難。"金瓖兒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他听出冷岩夾槍帶棒的奚諷如烏雲般飄過來,要想不死得太難看,最好適時將嘴縫上。
金瓖兒這麼做也是為了要替冷岩多加層保護網,冷岩太明白要是被帶回英國的冷璇宮,又要看母親冷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說冷家興亡史給他听,要不靠他綿延香火,將來斷了皇脈,別說是封爵賜祿,說不定被丟到路上當平民百姓也找不到個落葉歸根處,誰叫他是老大,當其他四人還在悠哉游哉過他們老太爺的舒服日子時,他就要面臨這種平庸俗套的婚姻枷鎖,去他的鬼傳統,他就要逆天而行,就不信靠傳宗接代才能富貴綿延。
"今晚就要靠紐約港了,你招子要放亮點,那幾個婆子和土匪的特征你都有底了吧!"婆子和土匪是冷岩對他們鄙夷的稱呼,這班人要不是看在他們是頂頭上司派來的,早能殺能剮就鏟除干淨了。
"我早就調查詳細了,只是……"他的這"只是"兩個字,不免讓冷岩鋒稜的眼角又閃出冷芒。
"還是有漏洞查不出來,是不是?"金瓖兒最怕的就是冷岩這種威中帶笑的聲音,就像拿刀割玻璃教他全身痙孿不已。
"我忘了……要他們的近照……"這下他再也無法自圓其說了。
豬喔!他養的是一頭金頭發的豬嗎?沒照片光有資料有個屁用,那班土匪婆子長得是圓是扁也不知道,這下子不束手就擒,等著被甕中捉鱉。
"岩哥哥,你別氣,事情也沒你想得那麼悲觀,至少我查出這次上船的受邀來賓只有七對高齡的老夫婦,要是有兩名同是老太婆或是太過年輕的男女上船,我和木須兒一定能一眼就查出,還有……听說那班土匪們是音痴,我只要仔細觀察座上的來賓哪個像鴨子听雷的表情,就能將他們揪出來,我們這回的行蹤這麼保密,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在一艘豪華游輪上,安啦!"金瓖兒一張粉飾太平的臉,益發讓冷岩的下巴不住的顫動,這小子做事愈來愈打馬虎眼了。
"你最好保佑你自己能活過今年的聖誕節,還有機會拿到明年我發給你的紅包。"冷岩回敬金瓖兒一個警訊,不像話,拿他的婚姻當兒戲。
冷冷的空氣中散著冷岩的冷冷回音,他是該振作了,見到棺材才掉淚,踢到鐵板才知道腳痛,希望這回臨時抱佛腳能有點作用,否則的話,第一個幫公爵夫人端洗腳水的,必是自己這個護主不力的金瓖兒無疑。
梁晶晶、梁晶晶,這下真是人如其名的亮晶晶了,瑪瑙就非要在她粉紫色的晚禮服上貼滿水鑽的亮片,讓她整個人像是背著一面鏡子在街上走,想避人耳目都沒有辦法。更要命的是還把她的清湯掛面的小丸子頭上了大蓬卷的卷子,涂上什麼歐洲貴婦栗褐色的染發劑,說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宮廷法拉頭,讓冷岩能被她雍容華貴的氣質給吸引住,不讓他上鉤都不行,唉!她怎會想要做這種黑心肝的事情,要不是姑婆老拿"女大不中留"、"親情深似海"的至理名言來錐著她的良知,也沒必要把自己弄得跟亂世佳人里的郝思嘉一樣,還要說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來達到里外兼修的淑女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