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順眼多了。
她不想見面沒關系,藉著電話,每天一點點的了解,一步步的拉近距離……然後呢?
他盯住相片,緩緩地露出了大海怪的邪惡笑容。
***
捱過了忙碌的一個星期,他本想在這個周末揪她出來;但就這麼剛好,大哥隨大嫂的公司去花東員工旅避,二哥去美國出差,大姊夫妻為表示對新職位安排的「抗議」,請了兩個月長假搭郵輪環游世界,二姊夫妻則去大陸巡工廠,所以今晚這個大老板嫁女兒的喜宴場合,就得由他這個小老弟代表王業集團出席。
待他在圓桌坐下後,經過介紹,其中三位正是年輕貌美的千金名媛。
這座位鐵定是媽媽請人安排的,這才會讓他一次跟三位小姐「相親」。
他不想花心力記住她們的姓,姑且以公主番號稱之。
一位長輩先熱熱場子,將他的身家、學經歷、職餃捧了個天花亂墜,然後示意他身邊的千金接下去說話。
「你好厲害喔,拿了兩個碩士學位。」公主一號嬌滴滴地眨眨長睫毛。「感覺哲學很困難念耶。」
「不動腦筋就會很困難念。」王明瀧應觀眾要求回答。「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從齊克果談起。」
「奇、奇異果?」公王一號嬌呼。「紐西蘭是哲學的發源地嗎?」
其他兩位公主以鄙視的目光三振她出局。
「哲學起源于古希臘。」公主二號有備而來,表情自信。「至于齊克果,我是知道的,他是存在主義者,認為世間最重要的事是認定自己的存在。他有個人生三階段論,就是將生命分為美感階段、道德階段、宗教階段三個階段。」
「你哲學緒論背得很好。」王明瀧回應說︰「你認為你是存在哪個階段呢?」
「那個,也就是說……」公主二號直接投降,甜笑說︰「王先生你這麼有學問,還是你給我上個哲學課吧。」
「好,大家應該比較熟悉東方哲學,就從佛教思想說起。」
「講佛經?」公主三號企圖轉開哲學話題。「王先生固然是哲學專家,但也不可能踫到人就辯論哲學議題,我們都是哲學麻瓜耶。」
「的確。因為這世界上找不到可以跟我談論哲學的紅粉知己,所以我才一頭栽入佛學,還萌生了出家修行的念頭。」見到滿桌驚駭的眼神,他很滿意地繼續說︰「不過呢,現在我要管理公司,怎能說走就走。」
「是啊,嚇死我了。」公主一號猛拍胸口,嬌嗲地說︰「別談這麼恐怖的事了,王先生你還是說說你的興趣吧。」
「做蛋糕。」
「太好了。」公主三號搶先插話︰「看來王先生是個居家好男人,我的興趣也在廚房,你不會有找不到同好的遺憾了。」
鮑主二號不落人後。「我家有全套專業級的廚房設備,王先生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來做蛋糕喔。」
鮑主一號也來說︰「我知道福華飯店的巧克力蛋糕最好吃了。」
「謝謝各位小姐對于做蛋糕的回應。試想想那個畫面吧,午後溫暖的陽光照進廚房,你和喜愛的人在一起做蛋糕,你們帶著微笑,將你們用心調好的面糊倒入模型里,送進烤箱,然後喝著香醇的咖啡,等候蛋糕烘焰出爐,這應該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啊!」三位公主表情陶醉。
「祝各位都能找到願意跟你們做蛋糕的好男人。」他站起身,展露純潔無辜的笑容。「對不起,我還有下一攤要趕場,各位慢吃。」
丟下滿桌錯愕的賓客,他從容地離開會場。
這招金蟬月兌竅是大哥教他的。當他年紀愈大,就得學會承擔更多的責任,尤其是他天生的身分,很多事情變得身不由己,這是社會化的過程,他得適應,更要學會面對。
但,他也要有屬于自己的世界。在那里,他不必應付無聊的社交應答,不必忍受渾身刺癢的香水味道,不必掛著快僵掉的微笑,他可以鬧,可以笑,可以吵,可以撒嬌,可以為所欲為,在高談闊論一篇午後廚房的蛋糕論之後,必然會被某人大笑他三八……她的笑容亮麗奔放,她就是他的陽光。
走出會場,他迫不及待撥了電話。
「傅佩珊,我去找找你。」
「我不在家,我在新竹。」
「你又去新竹?」一盆裝滿冰塊的冷水澆了下來。「是啊,吃飯約會,明天還要去內灣玩。」
「嗯哼。」
「你鼻塞還沒好哦?該不會吃到什麼過敏了吧?」「是,我過敏,渾身都癢,癢到全身冒水泡……」
「我才不信。你過敏時話都講不出來了,還會冒泡泡咧。去去,別吵我看電視。」
「我想讓你抓抓癢嘛。」
听到那邊低低的笑聲,這熟悉的反應令他逸出了微笑。
「你知道嗎?過敏性皮膚炎跟心理有很大的關系,心情好,心理健全,免疫力就強,不會輕易被過敏原擊倒。」
「好像有听過這種說法。」
自從上次發病餅後,因為我們常常在一起,我心情好,都沒發病餅,但剛剛听你說去約會,我心情惡劣,就又癢了。」
「听你在吹牛,是蚊子叮你吧。」
「傅佩珊,我唱歌給你听。」
「不要。」
他自顧自地唱起來。「Youaresunshine,myonlysunshine,youmakemehappy,whenshiesaregray,you'llneverknowmuchIloveyou,ple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唱完後,那邊半咱沒有聲音,他好想看她的表情,好想開視訊,但又怕開了以後會笑場尷尬,反而不能繼續兩人的胡扯聊天。
「胖虎。」她總算說話了,好像有點鼻塞聲音。
「什麼?」
「先生,你真是上古時代的人類,看的是哲學名著,唱的是老歌,就沒看哆拉A夢?以前叫做小叮當?」
「我是知道這只日本的機器貓,但你別忘了,我是在美國長大的。」
「對喔,那你是是看超人、蜘蛛人的漫畫了?」
「是看過。不過我童年漫畫看得少,幾乎都在看武俠小說,不然你以為我中文讀寫流利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是,天才兒童,想必你也練了降龍十八掌,快去練功,治好你的過敏。」
「我要見了你才會好,開視訊吧。」
「別吵,我要看電視,我的精靈王子熱狗拉斯出場了。」
結束閑址,他有點著急了,他得趕到書店去搬哆啦A夢,瞧瞧那只胖虎是什麼玩意付也還有,或許他也該去找些男女關系的書來瞧瞧了,向來不屑速成方法的他,不能再用抽絲剝繭、慢慢了解的做學問方式追女生了。
再不趕快行動,他就要敗給某個不知名的竹科男了。
第8章(1)
晚上六點鐘,傅佩珊茵了兩匙麥片到杯子里,看著抽屜里各種品牌的杏仁粉、谷粉、可可粉、女乃粉包,一時竟不知挑哪一包來泡麥片。
也好。避不見面讓那些虎視耽耽的好事者無話可說,自然還止了公司流言;況且他已結束實習,不會再過來閑晃;然後,他自會去找他的千金淑女,而她也要來努力相親了。
多久沒見到他了?一星期?兩星期?為何感覺已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過了好多年,身心皆已蒼老,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可他是干嘛啊,每天打電話來聊個十幾分鐘,說她接到電話時不心跳幾下是騙人的;而他又是唱歌,又是亂扯,歡樂無比,連她國小畢業旅行去哪里也要問;她不期不待,有問必答,當他小孩無聊亂撥電話。